美联体：以“实事”凝聚力量

廖大健

提起联合体，很多出版社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美联体”作为正面例子，各成员美术出版社基本也都给予充分肯定。毕竟对比各社的分散形式，集中起来进行规模化经营能够大大提升竞争力，抵御市场冲击的能力也会增强。这也难怪美联体副会长廖大健会自信地说：“你可以随便打听，在中国出版界联合体中，美联体即便不是最好，但也是相当不错的。”

据廖大健介绍，美联体成立于１９９２年，目前已经有１５年历史。而安徽美术出版社社长曾昭勇却给出更久远的时间。据曾介绍，美联体的出现是完全被市场“逼”出来的。上世纪８０年末，美术市场主要被挂历、年画等充斥，市场非常混乱。为了抵制不良竞争、规范市场，山东、河北、江苏、河南４家美术出版社联合起来成立联合体，共同组织订货会等活动。而到上世纪９０年代初，联合体发展为１０家成员，而美联体便是在这１０家基础之上成立的行业协会。目前，美联体一共有５４家成员。囊括全国３８家专业美术出版社以及音乐、艺术、摄影等艺术类出版社，形成以美术为基础的大艺术构成格局。

对于许多出版人而言，美联体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举措莫过于成立百家专销店。上世纪９０年代初，专业出版依旧停留在出版社本身，欠缺专业营销书店，发行渠道不通畅。于是美联体成员便提议共同建立专业发行网络，开拓市场，成立全国美术图书百家专销店。通过十多年的运作，截至到今年，百家专销店已经从最初的十几家壮大到１２０多家，遍布除西藏以外的全国各大、中城市。

除了建立百家专销店以外，美联体还开展了各种各样的评选活动。比如优秀出版社、优秀销售店、优秀美术作品评选等活动。坚持举办每年春秋两季美术类图书交易会。按照惯例，春季交易会在北京举办，而秋季交易会则由各家出版社竞标举办。

在组织机构方面，美联体分别在中国版协、中国发协设置“中版协美术出版工作委员会”、“中发协美术发行专业委员会”等二级协会，密切配合新闻出版总署，在为出版社以及整个政府行业服务方面作了大量工作。比如规范图书定价、进行市场调研、规范市场秩序、打击不良竞争等。除此之外，美联体在促进市场交流与合作方面也下足功夫。比如定期召开研讨会、年会等专业性会议。

２００４年底，美联体开始向“实体化”道路试水。由全国２０多家美术类出版社共同出资，正式向工商局注册成立“中美联书业有限公司”，并在北京开办“中美联艺术书城”。目前，此家书城是国内艺术图书出版单位最全、艺术图书品种最全的艺术图书总汇。

目前，对于美联体的实际作用，不同的成员社给出不同的反应。辽宁美术出版社的副社长洪小冬表示：“相比于前些年，美联体的实际作用正在逐渐减小。”据洪解释，首先，随着大环境的变化，近些年图书订货会的订货作用已经由“订货”功能流于“展示”。在这种情况下，美联体的两次订货会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吸引人。其次，联合体一旦走向以资本为基础的实体，势必会在联合体内部成员身上进行一定的利润追究，产生种种矛盾。

在洪小冬看来，行业间的联合体应该像“商会”。把自己的功能侧重于服务、交流、研讨、制订行业规则等，而不是以赢利为目的。毕竟“朋友之间不言商”。但在未来几年内，美联体依旧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因为在规范行业方面，美联体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

曾昭勇则首先肯定了美联体对于整个行业以及自身的影响，同时也承认受我国国情所限，美联体并没有充分实践一个行业协会所应具有的功能与高度，比如制订行业规则，规范整个行业等。同时，他对于“实体化”也表示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严格说来，这不是美联体应该走的路子。作为一个行业协会，应该把工作重点侧重在关注整个行业问题方面。”曾昭勇说，“但鉴于我国市场经济的不成熟，一切市场活动都在摸索中。既然是摸索，就允许多种尝试。所以，我们支持美联体这种‘试水’行为，而且还是理事之一。”

而刚刚与美联体展开密切合作的甘肃美术出版社社长刘铁巍则表示：“美联体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渠道。对我们的图书走出去，起到了一定作用。所以它搭建的平台还是颇有收效。”

此外，中国发行协会美术发行专业委员会原主任委员张友元、现任主任郜宗远也给出了评价。张友元表示：“１６年来，美研会、美联集团召开了１４次社长年会，２０多次全国美术出版社发行工作研讨会和培训班；举办了２９次全国美术图书交易会，参会出版社由２０多家增长到５０多家，总订货码洋超过２０亿元；评定、授牌了１３６家‘全国美术图书百家专销店’，形成了一个覆盖全国、较为紧密的全国美术图书销售网络；组织开展了社店互评活动，规范市场、奖优惩劣；多次参加国际书展，参与国际市场，关注版权贸易……”而郜宗远表示，“除了每年的五、六月份专业美术社的图书订货会以外，‘美联体’还同期举办全国美术出版社社长年会。可以说‘美联体’是中国版协下面组织最紧密的联合体，每年的‘两会’都由各地的美术社轮流承办，今年就是河南美术出版社争取到了办会资格。”他还补充，“可以说这是每年美术出版社交流出版经验、办社情况以及联络感情的重要途径，同时会上的沟通也避免了一些雷同选题的产生。”

另外，由美联体２９家出版社作为协办单位打造的行业杂志《美术之友》也是该联合体的独到之处。据该刊主编杨会来介绍，杂志分为美术出版界和美术界两个板块，前一部分介绍美术出版社的动态，后一部分介绍名家、名作，是一本完全为行业服务的刊物。

人民社联合体：离合聚散会有时？

曾经风光无限的人民社联合体，由于历史等方方面面的原因，近三五年来，已经基本趋于解散的状态。据了解，人民社联合体形成于上世纪９０年代初，由人民出版社（东方出版社）牵头成立，当初会员有４０多家，是一个完全自发自愿的行业联合组织。

据人民出版社的一位发行人员介绍，最初人民社联合体的活动主要体现为每年一次的图书订货会，由各地人民社轮流做东。而最辉煌的一次订货会是在新疆库尔勒地区举办的大型订货会，一共到场了１００多家新华书店以及很多二渠道的书商，参加人数接近２０００人。规模浩大、场面红火、交易额也非常可观。直到现在，一说起人民社联合体，很多书店还会经常提起那次图书订货会。

但随着图书市场的发展，期货渐少，现销书越来越多，图书订货会的功能逐年降低。联合体的工作重点也由订货会慢慢转向研讨会与社长年会。据某人民社人士分析，人民社联合体一直都属于民间组织，结构松散，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与人员，甚至连领导班子也经常处于松散变动中。比如联合体主席是由各个人民社发行部主任轮流担任，这种“轮流作庄”的形式虽然可以兼顾公平，但却不可避免地出现种种问题。由于出版社的经营情况与个人能力不同，联合体的经营也一直处于动荡中。比如一旦碰上那些自顾不暇的出版社“做庄”，联合体的日常活动与经营自然会被忽略许多。最后，由于人民社是大型综合性出版社，很难做到专业。这种“大而全”的出版结构令联合体的定位不明晰，也很难展开各种更为细分的活动。

鉴于方方面面的原因，随着市场竞争的升级与残酷，人民社联合体的作用逐年降低，发展到今天，用一位某人民社发行中心主任的话便是：“只是在每年图书订货会后吃顿饭而已。”至于其他方面的工作，人民社联合体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中。

另外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民社社长也表示，由于自己曾经担任过美术类、文艺类以及人民社社长，所以经常会不自觉地对比各家联合体。在他看来，其他联合体非常紧密，但人民社基本处于散沙状态，缺乏实际活动，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另外，人民社联合体的作用仅仅停留在通报信息、联络情感方面。但作为一个行业组织，其主要功能应该侧重于“经营”，要让自己的成员真正得到好处。

尽管如此，各个人民社依旧对复兴人民社联合体表现出强烈的渴望。“人民社由国家规定保留事业单位，其余的出版社全部都转企了。基于此，我们觉得也非常必要把人民社联合体再次复兴，从政治上保障它能从上到下发出同一种声音。另外，大家都是人民社，感情比较深，很多出的书一致，完全可能共同做些事情。”这位社长表示。

而另一位人民社的社长则肯定地认为：“联合体势在必行。在大竞争时代中，这毕竟是一种资源组合、资源共享、规模效益。市场需要规范、统筹与理性。”

而人民出版社一发行部工作人员表示：2007年春季北京图书订货会时，许多家人民社高层已经倡导光复人民社联合体的问题，只是目前还仅仅停留在意向阶段，具体行动的落实估计要到春节后。据他透露，重新复兴的人民社联合体将不仅仅停留在发行方面，而是会把工作重点侧重到图书馆馆配、资源共享等方面。

旅游联合体：新起之秀自当勇

何 力

在年初的北京图书订货会上，四家旅游专业出版社成立的“中国旅游出版发行联合体”吸引了媒体的目光。作为联合体主要发起人的中国旅游出版社社长何力，是这样理解联合体成立的意义的。他说，首先，国际上大型的品牌出版机构大举进入中国的旅游图书市场，国内的５７０多家出版社有４００多家都在出版旅游图书。双重的压力迫使旅游专业出版社认识到，单一的力量是弱小的，所以要团结起来、守住阵地，并壮大中国的旅游出版发行业。第二，联合体今后每年将编撰并发布《中国旅游出版发行业年度报告》，对旅游出版发行的业态进行客观的评价和论证，对旅游出版发行的现状和发展趋势做出分析和预测，探索旅游出版发行领域内新的突破点，构建中国最权威的旅游出版发行业的信息发布平台。第三，联合体成员间各自管理模式、经营模式不同，因此成员之间应以图书为纽带、以市场为导向联系在一起。今后将不断探讨各种有效的方式，充分挖掘各自的优势资源，相互学习和沟通，提高各自的经营管理水平，建立牢固的信任和珍贵的友谊，为进一步的合作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共同营造、共同享用、共同维护一个健康有序的市场，以期走向更大范围和更深层次的联合。

山东友谊出版社社长李亚平、广东旅游出版社总编辑梁坚也非常认同联合体的成立。梁坚表示，关于这个联合体，几家旅游社谈了好几年。“当时成立联合体的时机不成熟，但自从有了黄金周，旅游书越来越多。实际上中国旅游专业社只有我们四家，于是我们开始有意倡导发起这个联合体。” 梁坚认为，与其他联合体不同的是，旅游联合体把民营旅游图书发行商纳进来，而其他联合体都只局限于出版社；以后要制定一些行业规范与准则，成为旅游协会下面一个专业出版委员会，并想把旅游的宣传与出版紧密结合起来；而在成立初期，联合体的活动将以发行为主，如黄金周期间在书城联合展销联合体图书，并向图书馆馆配方面靠拢，往后可能会侧重于资源共享、内容选题的共同探讨、甚至资金的共同运作。

他说，“当然，这些还只是一个构想，实现起来或许有一定难度”。但他表示，他们将效仿“联合国”的组织机构，设置最高的决策机构：秘书处。由每家社长轮流担任，具体运作每年设想的任务。如2007年任务是黄金周前后在大中城市展销旅游图书，另外筹备优秀旅游图书的评选，还将吸收一些新成员。“至于这个联合体能否顺利发展，关键看秘书处的运转能力，比如成员间的竞争问题。目前成员间矛盾可能会比较少，还会开通气会互相通报出版情况，尽量减少重复。但随着成员越来越多，矛盾或许也会增多，这时候秘书处的功能就成为关键。我们四家打算齐心协力于近两年内做出一个形象出来，然后会更进一步策划下一步的活动，因此也希望获得一些来自‘上面’的支持。”

陕西旅游出版社社长王聚川的态度也非常乐观。他说，行业内这种联合体比较多，但也有很多已渐渐趋于联谊会，旅游联合体尽管发起单位少、时间短、规模小，但我们有新想法，叫“出版发行联合体”。意思是不仅仅面向市场发行，还要从上游的选题策划、共同制作等方面共同联合。另外，随着旅游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一部分，市场对旅游书的需求在呈上升趋势。但目前旅游书市场并不规范，总体策划不到位，大家对旅游书的概念依旧模糊。实际上，旅游图书内容很广泛，比如可以扩展为娱乐、购物等方方面面。“所以我们几家旅游类出版社就考虑能否联合起来，就旅游出版中的一些概念性问题、困惑等共同探讨研究，规范此行业。”王聚川如是说。据他介绍，联合合体最近的一期活动，可能会利用４月份重庆的全国书市机会，在重庆寻找一家门市店，四家社都去供书，直接面对消费者卖书，从而逐步在全国开发更多旅游书店，甚至和旅游景点合作供书。

经联体：走多元升级之路

在每年订货会之前，经济类出版社发行联合体都会与中国法律图书出版发行联合会在北京京东宾馆一起举办看样订货会，至今已有十多个年头。但因为诸如原先担任该联合体主任的计梅、常务副主任的陶家凤等人先后换岗等众多原因，记者几经折腾才找到该联合体的相关负责人。

据了解，经济类出版社发行联合体（简称“经联体”）已改为中国版协经济委员会，该委员会现任常务副秘书长郝鸣告诉记者：“近几年，联合体的结构有所改变，吸收了一些出经济书的社科出版社，目前成员总共有３３家；功能也不局限于从前的发行联合，而是扩大到编辑、出版、财务等多个方面。”她表示，“每年我们都会举办社长年会、发行部主任年会、总编年会等，去年就有九次。”而针对联合体的订货功能正在逐步减弱等问题，郝鸣称：“现在联合体在订货会上的回单的确已经不像往年那么多，我们也在逐渐转变委员会的功能，正走多元化之路。比如，今年我们的重要议题就包括社长谈出版社改革、总编辑谈选题等。”

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一直是经联体重要成员，该社发行部主任杨东星表示：“当前，图书发行和销售将面临激烈的竞争，而图书发行人员的素质距要求还有很大差距，加强对发行人员的培训是当务之急。经联体为此还专门组织了针对性强、适用性强、质量较高的培训。”据他介绍，自成立了专业联合体以后，无论是北京图书订货会还是每年的法律、经济类图书订货会，通过联合体都能够把全国的专业类出版物集中起来集体亮相。但随着市场的变化，专业图书已不再是内部式交流，而是迈入了市场。以专业出版联合体成员单位为主体的订货会、论坛，也逐渐接纳了非联合体成员。随着出版产业改革，更多问题需要专业社解决。今后专业联合体作用将如何发挥，如何帮助同业提高竞争力，对市场已认可的新同行又如何接纳处理问题已经逐年凸显。

文图联：“联合”任重而道远

王 毅

不少人会把２００１年７月，全国３３家文艺类出版社和综合类出版社在深圳小梅沙召开的那次“全国文艺出版社发行联合体第一次发行工作研讨会”作为文图联的生日。但早在此次会议之前，全国很多家文艺出版社便早已经结成一体并展开系列活动，只是最初的联合体不包括京版。

随着图书市场的发展，原有的联合体渐渐不能适应形势需求。尤其在举办商业活动方面无法形成强势地位。于是联合体开始考虑接纳京版等大社参加，并于２００１年把原来的联合体定名为“全国文艺出版社图书发行联合体”，简称“文图联”，其理事长与秘书长分别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担任。

根据文图联的章程，最初的联合体的任务有四：帮助成员社培养发行队伍；组织年度全国性文艺图书订货会及区域性的业务订货活动；组织成员社交流信息，研讨任务；制定和规范文艺图书发行行业的有关规则。但据文图联秘书处负责人王毅介绍，目前文图联已经有成员５０多家，每年有两次大活动：订货会、研讨会，以及数次不定期的成员聚会。

从图书市场份额来看，文艺类图书只占全国图书出版的１０％左右，处于中下游地位。现在国内能够独立搞商业活动的联体越来越少，尤其文艺类弱势群体。但即便如此，文图联依旧成功举办多次商业活动，而且气氛热烈。“文图联肯定不是最富的，但一定是人气最旺的。”王毅乐观地说。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是文图联的成员之一，其副总编韩敬群曾多次参加文图联的活动。韩表示：“文图联不仅有社长年会，还有普通编辑、发行人员之间的联谊会，为其成员社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只是从个人角度来说，期望文图联能够就行业出版的共同困境与困惑，进行深入探讨、达成共识，并出台一些举措。”

同样作为文图联的成员之一，群众出版社副社长刘灿则表示：文图联的活动产生了一定作用。但有时凝聚力不太够，对于思想、学术、以及目前文艺出版中急需解决的严重问题欠缺深入的探讨与研究。

目前，除了成员社之间的交流与活动，在规范市场、抵制恶性竞争、反对霸王条款方面，文图联也进行了多方面努力。从成立迄今，面对不公平的市场竞争，文图联曾以行业联合体的名义多次出面，迫使某些强大客户基本放弃霸王条款和不规范经营行为。

“因为文图联的成员社在整体实力上有很大差别，有些实力弱小的成员社在面对书店和市场方面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我们目前还左右不了行业规则，但至少可以维权。当我们遇到霸王条款和不正当的市场竞争行为时，文图联就有义务替成员社担当道义。”王毅说。

韩敬群则肯定道：“对于规范市场方面，文图联起到了相当有效的作用。一个联合体有没有意义，完全看它自己做出意义没有。如果联合体流于形式，变成领导者游山玩水的形式，它当然无意义。而空洞地谈不论有无意义，本身也是没意义的。”

然而，关于联合体对于整个行业的影响，韩表示出中立态度。“是否应该对行业协会寄予如此大的希望，我自己也很怀疑。但历史总会往前走，历史更会澄清一切。”

刘灿则毫不犹豫地认为：“联合体的存在肯定非常必要。只是一定要结合得更紧密，真正把联合体的作用发挥出来。”

“‘天下’肯定最终要分到行业类别条块中。由行业类别说话，是必由之路。”王毅肯定道，同时亦慎重地表示，“行业协会在中国特殊国情里基本属于自生自长。有的是健康的，有的是营养不良的。如果政府能给予一定程度的扶持与指导，或许行业协会的发展将会更乐观。”

据悉，目前有越来越多的出版社正在申请加入文图联。对于这种日渐壮大的局面，王毅把原因总结为“实”字。他表示，文图联容不得做虚事。作为一个行业联合体，只能通过实实在在的业绩来凝聚力量。至于文图联选择成员的标准，王毅则形象地说：“我们不怕弱小，一定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