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只有6岁，我家有一所很漂亮的大房子，爸爸是园艺师，会在家里种很多很多的树和花；妈妈是服装设计师，会给我做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有一天远方的阿姨送我一个会说话、会弹钢琴、拿树叶当飞机、穿分趾袜的古怪精灵的布娃娃当生日礼物；再有一天来了一个叫小饭桶的男孩和我一起玩——我的生活该有多么的幸福啊！而向我描绘这种幸福生活的书是多么地吸引我啊！

可惜我已过了和树叶一起飞的五六岁的年纪，所以我除了阅读和想象，还要说说闲话。

如何很好地协调成年作者和儿童读者，一直是儿童文学难言的隐痛，而这个问题在低幼文学这一领域显得尤其突出。但从《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到《丁豆娃娃》，郑春华显然已经找到一个沟通成人作者和幼儿读者的比较有效的方式。仿佛现实生活有一个缺口，小姑娘小月亮突然得到了一个叫丁豆的神奇的布娃娃，幻想就这样突如其来地袭击了小读者，这个充满惊喜和悬念的开头马上就抓住了小读者的心，然后的故事就是丁豆娃娃带给小月亮的幸福生活了。作者不愧是写儿童生活故事的高手，她能用童心的眼睛看世界，对儿童生活有着细致的观察，语言浅显优美但不乏表现力，对幼儿的心理，尤其是对小姑娘爱美的心理捕捉得十分到位，让人为之叹服。

但童话毕竟不是生活故事，它的本质是幻想，或许可以说，幻想质量的高低直接决定了童话的艺术水平。而《丁豆娃娃》中的幻想总让人觉得有些陈旧——-或许是我太熟悉《机器猫》、《小飞人三部曲》、《小布头奇遇记》、《长袜子皮皮的故事》、《禧娃》和《宝葫芦的秘密》，在阅读《丁豆娃娃》的过程中，书中出现的人和事总是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相信幻想是没有格式也没有边界的，但就是因为它如天上的云没有固定的形状，创造和变化才显得尤为重要。而作者在这方面是有欠缺的，造成的后果就是让人觉得故事有些落入俗套、不新鲜。我很喜欢这样的情节：丁豆娃娃在钢琴上跳舞、丁豆娃娃的树上生活、丁豆娃娃和水珠人在云上放风筝……因为它们不但有趣，还是我在别的书里看不到的。

另外，作品在情节的连贯性上也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一方面，童话很多地方都连接生硬，有一种为有故事讲而设情节的倾向，比如说该系列的第三种里，丁豆娃娃把家搬到大树上去这一情节的设置就很牵强；但另一方面，有些可以发生故事的线索却被作者放过了，比如说让丁豆娃娃和小月亮一起随小饭桶的爸爸飘洋过海不是更有意思吗？这或许源于一个传统的思路，那就是幼儿的生活范围本来就是局限于家庭和幼儿园的，但人类的世界是无边的，人生来就是渴望远方的，不是吗？

闲话说完了，再读一遍《丁豆娃娃》，觉得整个书的制作虽显得有些粗糙，但插图却不乏灵气；而郑春华就像书中的丁豆娃娃一样，拿着树叶在童话的天空里负重飞行，如落叶般在秋天的空气里自由地开花，然后优雅地着陆。

《丁豆娃娃》郑春华著／21世纪出版社2002年3月第1版／30.00元（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