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报道详情

“支持女人”的色情

0

收藏
翻译 报道时间:2003/12/12 作者:陈世迪

起初,我感到有趣的是,让·德·贝格将“色情”和“自娱自乐”联系在一起,她是要暗示精神的脆弱性,还是要明确肉体的真实性?显然其中另有指向。要知道,她像一位抒情的智者,用激情制造幻觉,或用理性调和激情,都是她玩耍的猜谜游戏。对此,书中的序言发出了声音:这本书是“太支持女人了”。她还自嘲“色情臆想讽刺着独创”,甚至感叹“显得文学化,危险就在此”。我于是想到,让·德·贝格将色情游戏化以意味自由的重要性,并将个人的想像升华,趋于文学化。

在《图像》中,讲述了“我”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我”一开始就对美女克莱尔充满了肉欲的向往。即使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充满了肉欲感。然后,约会,漫步,赏花,在沉寂中行驶着,是涌动的情欲。“你再近一点。”当克莱尔最先发出这样的声音,情欲的方向发生了角色的转移。这好比克莱尔命令小安娜抚摸玫瑰花一样,那样的赏花已经成为一种性欲的象征。就这样,残忍的棘刺插入小安娜身上,意味着情欲的虐待——这种虐待是双重的,是轻微的快感……小说采用了一系列的道具来显示情欲的游戏性,比如玫瑰花,照片等等。我们能看到,小安娜的照片的裸露呈现优美的曲线,成为情欲的写真;在这里,图像呈现了色情的美,一种伸手可及的虚幻,同时显示了酷刑的愉悦感,在这里受虐者成为美的化身,即使恐怖的图像,也有着夸张的浪漫主义的性质。一句话,在作者笔下,受虐者是微笑着,几乎是幸福的。如此,她所呈现出的美感,更无穷地令人想望。

当“我”由一个暧昧者,旁观者,变成一个参与者,“我”迎合了自己的快感,这种施虐的快乐和暴力融合在一起,使受虐者“美妙地、痉挛般地跳动着”。而克莱尔最后由施虐者变成受虐者,再一次感受肉体的快感。角色的转换,也意味着色情的快感是没有限制的,不管施虐还是受罚,她们同样癫狂。当我们触目惊心时,她们却享受了快乐。

同样,在《女人的盛典》中,作为视觉的游戏(面具、镜子、光线)一再重复与变奏,显示狂欢与意外的惊喜,而试图写色情小说的“女人”始终在场,她用女人的方式去体验,并有伤感的反思。在这里,色情是盛典,是个狩猎的游戏。愉悦来自狩猎的过程和角色转换。精神并没有消失,变成纯肉体的存在。同样,性是一切的中心,就这样开始,并享有特权……而当中的女人更有一种典礼的狂欢,女人所建立的欲望的形象变得富有意趣——一个女人作为偶像、物品、有生命的塑像、受虐者、施虐者、发现者、了结者。

可以说,让·德·贝格栖身于双重色情中——在色情之场中,双方是自愿接受肉体的虐待,并引为快感。如果说这是色情和感性的碰撞后的愉悦和晕眩,那么,色情是一些很有使命感的仪式,用自己的身躯迎合一切,让彼此感受“无限的融合或狂欢”(乔治·巴塔耶语)——色情能照耀一切,角色具备了双重身份,并富于想像和思索;就像《女人的盛典》中的“我”,具备了施虐和受虐的双重性质,同时也是一位张扬感性的哥特式的人物,她不仅描述色情的种种华丽,还特别注重思想的现场感……嵌入我们视野的场景,在那些让人瞠目的场面,色即是空的古典道场,你感伤着色情无所不在的废颓气息,畅想着身体所意味的双重快乐——色情有着不加掩饰的快乐,比爱情更暖和的特性,更有力地揭示了人性的一面。色情也并非是“贩卖的只是一些可怜的文字和病态的心理学”,而是指向人类精神和文学文体,可以不受阻碍地探索这一充满生命力的富于“危险”的领地。

让·德·贝格,法国新小说教父阿兰·罗伯—格里耶的妻子,就这样把性爱的“奇异的两面性”展现给我们,她的叙述并非拙劣的陈词滥调,是富于文学色彩的,不管是如何持续与变奏,都有着优美动听的隐喻,她是选择了“用女人的方式”去玩味“美妙的色情小故事”。她所显示的趣味与唯美主义,让我们怀着小小的好奇心,来一场精神的冒险:如果我们能摆脱某些禁忌,我们就拥有一个美丽而平和的世界。

《图像·女人的盛典》[法]让(娜)·德·贝格著曾晓阳译/湖南美术出版社2003年8月第1版/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