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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一生一次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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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4/6/11 作者:

2004:高考新鲜出炉人

圆圆,参加今年北京高考,理科

可算考完了,昨天出了教室就和分散各处考场的兄弟一起去吃饭、切台加去卡拉OK“夜半歌声”了一宿,今天中午才睡醒,连圣火传递都懒得挤去看了。今年是北京市第一次自己单独命题,出题老师和我们这些做题的大概都还没找着“当家做主”的感觉呢,说不上这题是好还是坏。作文题叫“包容”,我编了俩真情小故事外加议论了一大段,理综不难,最可恶的是数学,立体几何的分数多了好多,害我这种没有三维细胞的人拿着卷子就想哭!我们20号开始放假复习,主要就是背背生物和语文,其他理科的现看也没什么用了。考试前一天晚上九点多就上床了,可就是睡不着,不是紧张,是特别地亢奋!第一天去考场的路上只觉得自己要去干一件特无聊的事情,考试这两天老妈请假全陪,一天三顿饭都是外面定的。也有紧张的,考场外面哭的、晕的都碰见过;还有人抱怨说前面坐的女生穿得太暴露,影响了自己稳定发挥,要求以后高考着装也应有所规定,真是什么新鲜事都有!

PS:祝大家一切顺利!

00年代:热热闹闹世纪考

木木,2000年参加北京高考,文科,北京对外经贸大学

我们那届挺特别的,中考赶上香港回归,高考又是世纪交替,大概因为这样吧,那一年高考被媒体炒得特别热。记得放假复习的那十几天里,每天的《北京晚报》都有好几版的篇幅是来报道高考的,什么复习啦、心理啦、饮食睡眠啦,政府各部门今天又进行了哪些工作来保证考生复习环境啦……总之,大概因为那年是第一次出成绩后才报志愿,害得媒体们在考前少了好多专家指导、学校介绍、专业分析之类的报道素材,于是凡是和高考和考生能挂上边的内容统统都上了报,大有一副全民总动员的氛围。那段日子里,不论是家里的亲戚、还是楼里的邻居、开电梯的阿婆、甚至坐个出租车都要被的哥以自己为反面教材教育几句;除了烦也有好处,上医院时不管前面排着多长的队,只要和善良的护士姐姐说自己是高考生赶着去学校上课,前面的叔叔阿姨们全都会没有怨言地放我先行,对我在这个人生重要时刻还不幸身患重“感冒”全都给予同情。这种不正常的全社会关怀相信每一届的高生都是深有体会的。那年最夸张的一幕是7号那天考完第一门,大家陆续走出考场的校门,除了夹道迎接的爸妈们,竟还有一堆人扛着照相机、摄像机,一时间里人头镜头一通乱闪,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夸张得活像是在走星光大道!

那年最不紧张的反倒是我们这些当事人。高三的第一学期正赶上国庆五十周年,大家全都有演出任务,于是一直到十一前,我们每天一下课就拉到操场排练,往年用来补课的周末假期也全都奉献给了祖国的大寿。想上自习?那只有被刷下来上不了演出的同学才有机会!

等到顺利完成了任务,这个学期也就很快过去了。寒假又短又有春节,还没等找着感觉就开学了。最后一个学期按说考试最大,可偏偏让我们赶上了继五天工作日改革后的又一次“减负”,规定所有中小学一律不得私自加课。我们校长认真执行了这一命令,于是,作为高三生的我每天四点不到就可以洗好了澡坐在家里吹空调了,幸福得自己都觉得罪恶!更搞笑的是有一天年级主任开会,说有同学的家长到教育局告状说学校给孩子私下加课!说到此训导主任痛心疾首:我带高考生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家长要告老师给高三生加课的,你们这拨可真是新鲜啊!

是啊,我们这拨真的挺新鲜的,新鲜新世纪、新鲜得被媒体当宝来宣传、新鲜得没加过一天课、新鲜得拿着成绩对各大学的招生分数一通乱猜……总之,再怎样我们大多数人还是顺利成为了大学新鲜人,而今年又要成了社会新鲜人了。对高考,其实挺怀念的!

PS:世纪高考的幸福,千年等一回。

90年代:我的准高考生活

二喜,1993年保送至北京师范大学

我们高考那阵子,学校有六七个直接保送名牌大学的名额。除了两三个名额被老师内定送给高干子弟(不过他们的成绩也很拔尖,直接保送只是锦上添花之举),还有几个可供有保送资格的人。好像是有“地区优秀学生干部”称号的有保送资格,俺那时候是个好学生,当学生会干部,有好多称号,是保送的热门人选。保送的学校有人大、厦大、北师大等,班主任有一天跟我说,你就保送北师大吧。我比较愤怒,因为老师自己平时很歧视师字头的学校,然后就把人大和厦大的名额送人,把师字头的学校送我。当时我寄宿在学校里,也没人商量,第二天我去我姑姑家吃饭时提了一下,我姑姑说你自己做决定吧。回学校的时候我就跟班主任说我不保送了,自己考。班主任就把这个名额给另一个成绩好的同学,但是他没有保送资格,班主任就决定最后一年给他弄个地区优秀学生干部称号。

我就搬出宿舍,准备埋头大干一番。其实我当时除了知道北大是个好学校之外,对其他学校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要报什么学校。就觉得十几年学习,高考一次,就如十月怀胎,一招分娩,不参加就好像流产。保送算是剖腹产,不是很过瘾。但是过了几天,我姑姑觉得这事挺大的,就告诉我大姑姑,我大姑姑巨怒,说太不识抬举了,给你保送你不去,要是考不上就后悔一辈子了。然后就告诉我家里人。然后我每天都能听到亲戚家人类似的恐吓,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于是我紧绷的神经慢慢脆弱,信心一点一点地崩溃,终于有一天晚上前思后想之余扛不住了,跑到班主任宿舍里红着脸说,老师,你还是把保送还给我吧。

大概5月份我就接到了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把脑袋从试卷和练习中抽出来之后,日子不知道是横着过还是竖着过了。平时觉得有很多东西可以玩的,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可能主要是没人跟你玩。平时忙里偷闲看的武侠和色情小说,现在也没心思看了。大多时间跟另外一个也保送的同学泡在录像厅里,饿补港台枪战和情色片,认识了周润发、张耀扬、成龙、叶玉卿、叶子媚等在课本上根本认识不到的人,为娱乐专业奠定了一下基础。后来班主任还布置给我一个任务,就是晚自习时间去教室给其他同学答疑解难,辅导成绩不好的学生。在辅导过程中,和一个早就看在眼里却一直没机会下手的女生有了亲密接触,正规的初恋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PS:知道为什么“80后”一代不受人待见了吧,他们竟然没有品尝过高考的痛与快!

80年代:激情燃烧岁月的高考

小辛,1989年参加贵州省高考,文科

80年代末参加高考的人,难免多少读了些理想色彩浓厚的书,以及一些手法单纯但情感和意志昂扬的文学作品,伴随着那年一些发生在身边的不可思议的事情,经历着特别的高考进行时。动力除了来自西南边远省份的小城人要出人头地的本能,更来自于青春期对外界的好奇和对一桩失败爱情的同情与敬畏。

尽管在家就能听到学校的钟声和广播体操音乐,但是我却厌烦每日回家面对神情紧张的父母,也受不了一到周末就有许多乡下亲戚来解决赶场天的午饭和晚饭问题,便以“住到学校清静”为由,跟父母和教务主任软磨硬泡,大概是因为肩负为学校争光任务的缘故,教务主任破例给了我这个离学校只有两分钟路程的学生一个床位。高三女生宿舍原来住着七个家在乡下或外县的少数民族同学,有苗族和布依族,因此听到的事和节假日从家归来吃到的东西总是很新鲜,因此在赶考的日子里,也有许多欢喜和念想。但却苦了我上初三的妹妹,父母怕我营养不良,天天早晨差妹妹早读前带来两个红糖涝糟荷包蛋。

我当高考“拼命三郎”纯属偶然。有个高一年级的英俊男生,在我读高一高二时,因为公然谈恋爱而很出名,结果高考落了榜,他的女友上了大学,因为女友家干涉,两人断了。这个英俊而忧伤的男生到我们班补习,座位在我前面,他一副重新做人的架势,异常刻苦。大概是受了他的忧伤和勤奋的感染,我好像一下子懂得人生的沉重和叵测,因此读书和当学习委员都非常卖力。后来由于经常前后桌讨论,也互相较劲儿互相帮助,赶考的日子就有几分苦中带甜了。

高考完了玩得最疯。去了少数民族的同学家,住在一个高山湖泊边的小村子里,白天游泳,夜里在月光下看布依族男女青年在村口和湖岸对歌,心里总是暖暖的。高原的山水之美便乘机镌刻于心。

PS:高考也曾经满足了很多美丽的梦想。

70年代:拖成了老三届

刑少杰,1977、1978年参加北京高考,毕业于北京第二医学院(今天的首都医科大学)

我1966年高中毕业,在北航附中,那时候也觉得高考是很神圣的,准备报考航空学院,后来遭遇了文化大革命,就搁浅了;1977年宣布恢复高考时,我正在北京海淀明光村的一家造纸厂当工人。当时,我已经在这个造纸厂工作了7年,已经当上了班长,手下还有一班年轻人,大家一起干活呢。我报名参加了1977年高考,但心态已经变了,没觉得高考有多神圣。

我不记得1977年考试的时间是8月还是10月。报名参加高考的人,厂里给了大概两周的假期复习,我是班长,得带着人干活,假期照样上班,晚上回家复习。高考前一天我还上班呢,只是晚上在家背政治背到凌晨三四点钟,天亮后就骑着自行车自己去考场了。我的印象中,那时候买东西还要票,一个人的粮票、肉票就那么多,也就没加强什么营养供给。能够喝一瓶北冰洋牌汽水,就很奢侈了,还有3分钱一根的红豆冰棍呢。

考试时也不紧张、担心什么,觉得考得上考不上都没关系,能上就上,不能上我就照样当我的工人——那时候阶级感比较强,当工农兵光荣,而且说实话,文革刚刚结束,我们对知识分子还存在一点恐怖感。一起参加考试的人也有紧张得呕吐或忘了带准考证的。当时可以填报的志愿也非常少,在北京可能就只有那么三四个,考前填报志愿,我已经成家了,所以想报个北京的学校,毕业后可以分配在北京,与家人在一起。考出来的分数好像比较高,但是我的政治审查不合格,家里还有人政策还没落实,77年的高考,我就落榜了。

我继续当工人,78年高考的时候,儿子已经快一岁了,老婆和我一起报考了。77年的考试,我记得好像是数理化合为一科,政治是最主要的科目,还考了语文;到78年的时候,就分成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还有外语——我中学时候学的是俄语,考的就是俄语。还有准考证,比较规范。考完了,我就回到厂里,又开工了,等着考试结果和通知。那一次,我和老婆都通过了。

PS:把文化革命完了,又发现了高考的重要。

60年代:赶上了文革前的末班车

王汝霖,1965年参加山东高考,中国海洋大学电子系教授

我在当时来说是比较幸运的,文革前最后一年参加了高考。当时全国一共有68所重点大学,考生要在考试前填报志愿,一共填写四张志愿表,要求填报十个志愿,太多了,所以我们最后就乱填,差不多的院校都填,尤其农业、医学等非重点的大学。

当时考大学,所有的高中毕业生都可以报考,但是有严格的四级政治审查:绝密、机密、一般和不易录取,文件由书记处总书记签发。政审的结果应该说是很残酷的。考生一旦被注明“不宜录取”,即使成绩优异,应该说也只有落榜一条路。

考试分理工、农医、文史三大学科。每个学科都考6个科目,每门100分,学校招生不是按照总分数来录取,而是看考生的平均分数。60年代什么东西都讲计划、统一调度,当时人也像东西一样调拨,招生也不是按志愿循序进行的。北大、清华、科大、复旦四所大学优先;其次文理大学(叫综合大学,校长级别高);再次工、农、医重点院校(各个大学分数差不多,没有现在的级别)。因为其他院校不得在第一志愿表招生,所以好生源成就了前四所大学后来培养出的大批优秀人才。军工院校情况较为特殊,它是先挑选,政审,再考试,有点像现在的自主招生。政治第一,学生不是尖子,报送学校的好话很重要。当时每个学校的招生人数都不公布,招生人数也很少。

1963年起,由于经济问题、就业问题,国家开始号召“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考不上大学就要下乡,没有第二次参加考试的机会。我不想下乡去当农民,所以考试前很紧张、没有底气,三天没有睡觉。当然这也影响了我的发挥,物理考了满分含附加题全对,但最后一天考数学少考60分,看题时眼都发花了。

PS:只有两条路,就对比出了高考的可爱,现在没人待见,大概是通向罗马的大路实在太多了!

50年代:盐水馍馍考大学

李老先生,1953年参加西安高考,理科,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

上完初中后,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允许,所以先去学校教了大半年小学生,然后又给人干农活。后来一个朋友鼓励我去上高中再上大学,我就去了。比起现在,那时候生活真是苦,高中离家里很远,每天早晨用绳子拎着一沙锅稀粥去学校,中午就喝凉粥,晚上走十几里山路回家。高考的时候,我背上一袋馍馍,用纸包一点盐,就去了。因为考场供应开水,一天的三餐就是盐开水就馍。晚上不能回家了,就在车站或是谁家比较深点的房檐下睡会儿,第二天再去考试。那时候也是考3天,不过没有英语,考的是生物。填报志愿的时候都是老师说填哪个就哪个。通知下来以后去上大学,只带了20几块钱,想着要是还要交钱才能上学,那就上了这一个学期就回家。当时压根没想到国家每月还发生活费,可乐坏了,觉得这学没白考,然后就节省着花,过年过节回家还要留点钱给家里买东西,上学的4年没问家里拿过一分钱。

PS:新中国事事更新,上学等于赚钱,这种试自然要考!

本文漫画/朱晓兰

链接:图书

著名作家何建明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经过多年深入广泛的调查采访,以充满激情的笔墨,对“高考”这一最为百姓关注的“战争”,进行了首次全景式的扫描,深入到了事件的内层,考察在波澜壮阔和轰轰烈烈之下,隐含着的几多悲愤;这部具有史诗气慨的报告,既有对恢复高考以来高考大走势的梳理,更有对当下千万学子临考状态细致入微的描摹,社会百态尽在其中。

《中国高考报告》何建明著/华夏出版社2000年4月第1版/23.00元

《高考报告》何建明著/新世纪出版社2004年出版

链接:历史

考试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文化

西周时期:在“国学”中设有定期的学业考查制度,学生入学以后,每隔一年要对其学业及操行进行一次考查,合格者方可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直至全部考试合格才准予毕业。

汉代:把考试作为培养和选拔人才的主要手段,太学生每年举行一次考试,按考试成绩把学生分为四等授予不同的官职。东汉实行《五经课试法》即单科考试结业法,以通过多少作为学业优劣和录用迁升的标准。但太学没有年限,有些人考到白头还没及格。

唐朝:国子监建立了定期的日常考试制度,有旬试(每隔十天)、月试、季试、岁试、毕业考试,同时确定了三年大比制度(平时测验、学年考试和毕业通考相结合的考试制度是我国学校考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对考试成绩优异的学生给予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如果岁试业成不要求做官而愿意留在学校的可以得到升转,对考试不合格的学生给予严厉的处罚。规定了太学生学习的最高年限,避免出现白发考生。

宋朝:朝廷颁布《太学令》,建立了一套全面而完整的太学考试制度。太学生经考试入学之后,每月末和每季度末分别对学生进行小考和中考,外舍生每年年终公试,综合成绩一、二等者升入内舍,内舍生每二年考一次(舍试),成绩达到优平二等及平时操行合格的升入上舍,上舍学习二年,参加毕业考试,学业俱优的为上等,授予官职,一优一平的为中等,免除礼部考试,下等的免解,对不合格的学生降级退学处理。

明清:国子监也是实行学年积分制,每年于孟仲季月考试三次,在一年内积8分为及格,发毕业证书,授一定的官职,不及格的继续学习。同时还实行了“历事”制度,即在国子监的学生学习了理论、律令和诏诰后,把学生分派到各机关去实习,时间为三个月到一年,上中等做候补官员,下等继续学习。

古代科考教材——古代考生要精读背熟《论语》、《孟子》、《书经》、《礼记》、《左传》等合计四十余万字的文章,此外还要看几倍数量的注释。

近现代:1905年在中国实行了1300年之久的科举制宣告废除,考试形式和内容不断地改动,直至癸卯学制出台。民国初年公布教育改革令,建立新学制,考试科目增加了自然科学。五四时期开展了新文化运动,至1922年实行新学制,全盘采取了美国的六三三制,考试内容和形式也相近。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采用前苏联的教学体制和考试方法。文革至1977年,我国取消了考试制度,采取推荐方法,混乱非常。1977年我国重新恢复了高等学校入学考试制度,沿用至今20余年。近几年又因弊端尽显,从“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改革成果而身陷于“生死存亡”的社会讨论口水浪潮中。

链接:后续

高考完了去干嘛

过河拆桥撕课本——终于再也不用看那些头疼的书、做那些可恶的题了,我考完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它们统统撕烂,解恨,爽!(看来是绝对有把握一次就过了,否则岂不浪费!)

名正言顺泡MM——考完了,时间和心情都有了,终于可以不用再看书中的颜如玉过干隐了,大学的MM我来喽!

裙子裙子我爱你——高中三年不修边幅抓起什么穿什么,最后一天中午考完试,就和姐妹逛了一个下午的商场,买了漂亮的裙子,穿着和朋友狂欢到天亮!

回家睡到大天亮——哪也没去,考完挺空虚的,干脆回家睡觉,什么也就都不用想了。第二天睁眼就到了中午,老妈说随我睡个够,就翻个了身又睡了!

老爸老妈拜拜喽——回家,开始算着日子过和老爸老妈的日子,急切等待离家出走的挥泪时刻。

哥们姐们疯狂去——和憋了一年的同学、朋友狠狠地唱了一夜歌,虽然鬼哭狼嚎般恐怖,但因为喝多了,耳朵也就不那么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