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虚假的奇迹
摘要:
只凭经验论,是不可能戳穿奇迹表演,还必须辅以理论思维,用经验可以否定1000个表演,但仍然有第1001个表演等在那里。这一点,说起来容易,让人们真正领会,并在实际中运用理论思想,相当困难。
浙江人民出版社引进的《魔法时刻:超自然现象的科学解释》很像多年前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的《科学与怪异》(ScienceandtheParanormal),但理论色彩淡一些,更加生动有趣。2001年海南出版社还引进揭露神功、骗术的“兰迪系列”五种,中央电视台《揭秘》系列电视片、“四大恶人”丛书、司马南和张洪林等著述的反对神功与伪气功的图书等等,都旗帜鲜明地向愚弄百姓的“假科学”进行了斗争,在社会上确实起到了正本清源、拨乱反正的作用,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让人们回到常识理性。这样的书,总的说来还是太少。据我所知,马丁·加德纳(MartinGardner)有两本好书FadsandFallaciesintheNameofScience(以科学名义的时尚与谬误)和TheNewAge:NotesofaFringe-Watcher(新时代:边缘观察者的注记)值得翻译出版,不知是否已有出版社动手了。所有这些书或者节目,都不留情面地揭露了“以科学的名义”所表演的并不科学、甚至反科学的把戏。不过,相对于外星人、神秘现象的宣传书,这些揭露书,在中国市场并不畅销,原因尚待研究。
浙江人民出版的这本《魔法时刻》用生动的事例,阐明许多表面上完全是奇迹的现象,其实并非如此,不过是一些正常的可通过科学加以解释的东西。这种书虽然可能令一些喜欢幻想的、喜欢魔法的人感到世界失去了诗意和神奇,却可以令他们猛醒,毕竟生活在虚幻的境界中不能持久也没有更大的收益。即使是喜欢幻想和魔法,也可以自己纺织,未必要钻到他人预备好的陷阱,上当不说,还可能丢了银子。凭前人经验和休谟(DavidHume)的论证可知,相信奇迹并幻想对奇迹给出一种奇迹般的解释,其实是个错误,因为任何论证均无法证明一个声称的奇迹是奇迹。
该书第35页有一张有趣的图形,周围是黑色的,里面有两颗心形图案,心形中间有一个黑点。作者让读者用约30秒钟盯住图片,并集中注意那个小黑点,不要移动视线。然后问读者看到了什么。这个游戏以前我们在网上见过,大家纷纷尝试,觉得很有趣。实际上看到了什么呢?可能是耶稣,可能是马克思,也可能是格瓦拉(古巴革命英雄)。究竟是哪一个,要看读者内心的假定。其实它利用了“视觉暂留”的技巧,仅仅这一把戏就有可能把一个人引向歧途,比如某某在召唤自己。阿西莫夫在《人生舞台》的“宗教信仰”一节末尾坦诚地说,若干巧合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事情可能变得复杂:“我还会抵挡得住超自然力影响的想法吗?希望如此。然而,我不敢肯定。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它会让最坚定的人动摇,我不认为自己是最坚定的人。”阿西莫夫是个理性主义者,一生从未想要信仰任何一种宗教,但是他依然为他人的信仰留下了空间。
这本书还用三幅图形并配合以文字,介绍了钢针插穿舌头的表演。其实表演者要准备两根针,一根直的,一根中间有一凸起(可以把舌头放进去!)。注意,换针时要放点烟雾弹,给观众看那根正常的直针,“扎舌头”时用那根有U型槽的道具针。不过,这种说服方式,并不总是奏效,一些人知道了这样的窍门后,不再相信类似的魔术表演,但是仍然有相当多的人,见了稍稍不同的把戏照样相信得五体投地。归根到底,只凭经验论,是不可能戳穿奇迹表演,还必须辅以理论思维,用经验可以否定1000个表演,但仍然有第1001个表演等在那里。这一点,说起来容易,让人们真正领会,并在实际中运用理论思想,相当困难,也与不同人的个性有关。
第170页有一组数据很有趣。81%的法国人认为“科学的发展带来了人类的进步”,但是作者指出这并不值得人们高兴,因为与此同时,这些人当中58%的人认为“星相学是一门科学”。“这证明我们当代人已经不是很清楚科学是什么东西了。”(第170页)同样,中国科协2003年进行的中国公众科学素养调查,数据也显示了这一点。接近四分之一的人和约三分之一的人非常同意和同意“科学技术的发展能使我国在近几年内赶超西方发达国家”的看法。另有20.3%和18.5%的被访者非常同意和同意“有了科学技术,我们就能解决我们面临的所有问题”的观点。与此同时,很相信和有些相信求签的占到了20.4%和30.6%;对于星座预测,很相信和有些相信的分别占4.3%和22.3%。这表明,人们非常相信科学,但通常并不知科学为何物。
有了这样的基础,一些打着科学旗号的非科学的东西,就有了市场(广义的理解),就占据了科学本来应当占领的市场。
因此当务之急,不再是千方百计地、喋喋不休地劝公众如何相信科学,而是实实在在地传播科学,让百姓知道什么是真科学。而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因为现代科学非常专门化。突破口是,在“一定量知识”的基础上,重点传播科学的方法和科学的过程,传播有关科学之社会运作的信息,让公众自己具有一定的判断力,增强自我抵制伪科学、迷信、骗术的能力。所谓“一定量知识”,在现在的中国当指法定的“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九年义务教育远未真正实行,长远看它是制约我国公众科学素养提高的严重障碍。中国科学院朱效民先生有一说法,现在某些人宣扬的科普路线,不是“亡羊补牢”,而是让羊圈大开,却急着追赶跑失的一部分“羊”,为他们进行科普。非正规教育的科普,对于公众科学素养的提高最多只能起辅助作用,主要还得靠正规教育。其实从米勒及OECD的科学素养定义可知,这是显然的判断。
这部书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不再一一介绍。可能是由于翻译的问题,有些句子、段落看起来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