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顾左右——学界的江湖和业界的码头》王少磊著/河海大学出版社2014年1月版/28.00元

○王舒成（江苏扬州中学教师）

我对王少磊的阅读源自我和王少磊之间的争吵。那个年代BBS热闹如广场，板砖拍来拍去漫天飞舞。其时，王少磊在西祠胡同的“海天一线”担任版主，他文风温和而当仁不让，好辩难已并一以贯之，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没几年，自媒体的热点接踵而来，从博客、微博到微信。广场的草，变作了自耕田的苗，这其间少磊著作不断，每一本书我都细细拜读。新作《王顾左右》一书的副标题透出关键消息：学界的江湖和业界的码头。江湖和码头，是引车卖浆者流活动之所；如今少磊身处象牙塔中，本应肩负学业，任重道远；他却对这样的地域心有戚戚，既让学术不够正经，也让身心足够自由，这样的选择，当年海天一线的经历一定与有力焉。

所以，你可以看到，王少磊在这本书的自序里先是自嘲被当年学长冠以“同粪东坡”的荣耀，尔后再条分缕析地回归说理。这样的文风丝毫没有江湖气，但却有“江湖”之在场痕迹。

如此驳诘在《王顾左右》中比比皆是，可以称为作者最常见的言说习惯。关于青奥会的访谈实录中，在对话者每提出一个问题后，少磊总是先对这个问题中的概念和逻辑问题进行追问或否定，然后再稍作正面的回答。经过了回答者先期的纠偏之后，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却是他明示或暗示的另一个方向。

当然，只靠辩驳的机灵劲儿和解构的痛快劲儿，还不能构成《王顾左右》中奠基性的话语特色。当年鲁迅感叹立论之难，说只有“这孩子哈哈哈”才是最稳妥的观点。王少磊无疑偏爱使人哈哈发笑的文字，但是他对“这孩子”作出了诚恳而又确切的剖析，绝不只用讪笑声代替论证。在《陈丹青要不要闭嘴以及现在有没有大师》中，文章几乎穷举了一切驳斥者和怀疑者的观点，只是为了作出角度最为公允的立论。这样的王少磊，和之前那个善于辩驳的王少磊实为一体，文字在机灵背后透出了评论的从容和宽厚，透出了持论者善辩背后优秀的解析和立论能力，也让我们透视出《王顾左右》一书真正的基调。

除此之外，平时擅长打油诗的王少磊，一定舍不得在书中放弃文字本身的趣味。这本书的文字原本呈现的是一种囿于言说环境而略显无奈的对话策略，但其实不知不觉已成作者本身的生存形态。文本所指隐藏在熠熠生辉的能指链中，不是喧宾夺主，而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