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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可以:我喜欢真多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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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15/4/17 作者:


□采访人:任志茜(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受访人:盛可以(作家)

  在盛可以的出版人、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看来,这个湘妹子有两副笔墨,第一种出现在《北妹》和《野蛮生长》中,波俏、爽脆,读来泼辣痛快,很容易看出她是一位有力道、有锋芒的作家;另一种风格则以《道德颂》为代表,诉诸理性。

虽说盛可以的文字凌厉,但她一眼看去,却是个柔弱秀丽的潇湘女子。她画得一手好画,画面色调明亮,充满灵气,她将自己在小说中隐藏着的人性的温暖亮色,在绘画中淋漓尽致地进行了展现,并在2015年年初,在京举办了个人画展,莫言题写主题“野蛮生长——盛可以的人文画境”。人们通常说盛可以以敏锐观察和冷酷书写著称,还有的说她下笔“凶猛”,但在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的采访中,她说自己不喜欢“凶猛”这个词,她是在“用一根银针准确地刺进生活的内部,以及人性的穴位,于是,真实的站立,虚假的坍塌。因为,在虚假和伪善的人间,她不去审那样粉饰畸形的美”。

盛可以

近年来备受国际文坛关注的中国女作家。1970年代生于湖南益阳,著有长篇小说《北妹》《水乳》《道德颂》《死亡赋格》以及多部中短篇小说集。

《野蛮生长》盛可以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5年1月版/32.00元

□你做过文秘,当过宣传干事,1994年曾移居深圳,2002 年开始小说创作,2013 年4 月自学画画,2013 年被《纽约时报》称为“冉冉升起的文坛新星”,你的成长充满野蛮色彩。开始创作时的故事和经历,可以分享一下吗?当作品遭遇困境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把握尺度,写下一部的呢?那段日子,是你最艰难的写作坎坷吗?

■被《纽约时报》报道应该是在2012年或更早。我出版了七部长篇小说,三部中短篇小说集,一本图文画册。关于野蛮成长,应该是说像荒野中的树苗,在自然风雨中长大,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可以肯定的是,它有持续坚韧的生命力。

每一部作品我在写作时的状态都不一样。当时的心情、环境、生活、社会背景都会对写作产生影响。有过畏手畏脚的写作经验,也有过肆无忌惮的我行我素。最终明白,写作艺术,不是有勇无谋的鲁莽,不是喷射耀眼的才华,而是节制、控制以及引流的艺术。写作最坎坷,最艰难,也是纸上的事儿。生活比写作难多了。

□我认为70后作家特别关注宏大叙事,会在故事中倾注诸多对社会和历史的评判,这样有负重感的写作和批评,是你追求的写作之美吗?

■我不认为我在搞宏大叙事,我没想搞,也搞不了。我写的是小人物,最卑微的群体,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群,为了活得好一点儿,在人世间作痛苦地抽搐。宏大的是时间。时间像旷野。人物就像撒向旷野的稗籽。《野蛮生长》中李氏家族的爷爷活了整整一百年,也不过是棵长寿的稗草。我不刻意追求写作之美,我喜欢真多于美,喜欢观察阴影多于欣赏阳光。

□你认为好的小说,好的小说家,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和品格?

■好的小说家就是写出好小说的小说家。好的小说,是不断被人从图书馆书架上取下来的小说。

□像70后作家徐则臣说他写小说是为了解决问题,你呢?又是什么促使你成为犀利的盛可以而不是别的风格的你?

■这是一件不可捉摸的事情,不同心境下甚至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答案。旅行的时候,我特别讨厌走大路,不喜欢在某块刻字的石头前留影。吸引我的,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荒径。有一次就是因为这样,我在张家界的山里迷了路。天煞黑时,喇叭喊最后一班缆车就要离山,我开始狂奔起来。听说山里有虎狼,不知真假。

□你说过不喜欢对写作进行再解释,是因为读者对你的误读吗?但我想,读者们和创作者们都很喜欢看创作谈以及文论之类的文章,还希望你能多写写。

■我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是因为我在写新的作品。我进入新的作品的时候,不喜欢溜出来,又钻到旧的作品中去打捞一番,煞有介事。我佩服理论文章写得漂亮、阐释自己作品比任何人更到位的作家。按道理,作家是应该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创作动机与故事寓意,但我常常从读者的读后感中发现,他们理解得更深入,且合情理。这样的读者是珍贵的,因为他们懂你。

□大家公认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多部作品都写现实中国困境和处境,你的写作,是从哪里汲取营养的?有谁深刻影响了你吗?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吗?

■我生长在穷乡村。如果贫穷无助也是一种肥料的话,我倒是得此滋养,当了作家,注定要在困苦落后、民不聊生的灰色底子上写字,提起笔,故乡的人物自然就跳到了纸上。也就是说,在写作之前,就形成的一种感情态度,可能是今后永远无法超越和挣脱的。如果说关注现实困境是悲观,那么歌功颂德就是乐观了。悲观和乐观的区别很明显,一种是醒着,一种是睡着。

□你的小说一直在探讨如何生存和生活,你认为理想中的生命应该是怎样的状态 ?你自己做到了吗?

■理想的生命应该是一棵野外的树,不会有人拿剪子将它修成各种形状,装饰门庭。现在很多农村也栽绿化,也剪剪修修,也栽在钵子里。想一想,钵子外面,到处都是泥巴地呢。真是别扭。我没有多余的枝丫可剪,因为我没那么多繁枝赘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