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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实现一个编辑的自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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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15/5/29 作者:孔令燕


■孔令燕(人民文学出版社)

我自1998年进入人文社,到现在整整17年。17年这个数字,让人震惊也让人欣慰,震惊的是时光如此飞逝,欣慰的也是时光飞逝。因为17年并不显得过于漫长,感觉真的是弹指一挥间。我想,之所以时间飞逝无挂碍,根本原因,就是在从事编辑工作的这17年中,我感受到真正的职业乐趣,在这个过程中,我切实感受到一个编辑的自我价值实现的快乐。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个“乐之”,具体到我们的工作,就是做编辑的职业快乐。只有这样,才可具备把工作做好、做长久的前提。具备了这个前提,编辑一做就是17年。作为一名编辑,应该具有三个方面的职业思考,和大家分享。一个是作为编辑的精神追求,二是作为编辑的职业素养,三是作为编辑的职业定位。

一,编辑的精神追求。2013年集团组织了一个编辑和骨干人员的培训,结业时我有一个发言,发言主题是“做一名有情怀的编辑”。做有情怀的编辑,出版有情怀的书,编发有情怀的作品,会是我一生的职业追求。我觉得,情怀是做文化出版的良知和底线,它能给我们所从事的工作制定一个标准,就是不能出版伤害企业品牌、伤害优良精神文化传统的图书,而要尽量出版引领优秀文化的好书。那次培训结束时,谭跃总裁也给参加培训的编辑们做了重要讲话,中心思想就是要做一个有理想的出版人。这个理念给我很大的触动并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一个文化从业者最根本的精神追求。因为理想和情怀可以让人摆脱眼前的、具体利益,可以让人将目光放长远,在精神上有所追求和提升。

二,编辑的职业素养。既然我们在以职业标准来衡量人,我们就应该具有足够的职业素养来从事这份工作。众多的职业素养汇聚成一句俗话就是,做事先做人,做编辑要真诚。作家贾平凹对我的评价是:你用你的真诚跟作家交往,所以特别长久。因为编辑的工作不仅是处理稿件,更多的是和作家打交道。在对待作家方面,或者是工作中其他环节的任何一个人,都像对待我们的家人一样,以诚相待、换位思考,都会取得对方的信任,为工作创造良好的人际环境。这应该是做编辑最重要的职业素养。

编辑职业素养的其他方面还包括专业和敬业。我本科学的是中文,研究生专业是美学。七年的专业学习,给我奠定了较好的专业素养,对自己的审美追求和对文本的选择上,都奠定了一个标准。另外,编辑出版每一本书,我都会写一篇专业的书评或者评论文章。这些文章陆续发表在《光明日报》、《中华读书报》等报刊上。另一方面是对待职业的敬业精神。作为一个编辑,从和作者约稿到设计出版、直到最后的策划营销阶段,大到图书整体策划,小到开稿费寄样书,我都会一丝不苟地去做。这样的做事方式给作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以贾平凹举例,从2003年跟他合作至今,他只选择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再也没有找过其他出版社的重要原因,是他切实感受到了我对待工作的专业和敬业态度。

尊重和平等。这跟前面的以诚相待一样,要尊重每一个人,平等地与人交往,包括著名作家和无名作者。在平时工作中,我们不仅和有名的作家交往,更多的是和那些无名作者打交道,这时候一定要尊重他,重视每一个人的劳动成果。在《当代》杂志十几年,我接待过好多自然投稿的作者,他们大多从农村来,诚惶诚恐地背着手稿来投稿,我是由衷地尊敬他们对待文学的态度,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让他们相信我们不会因为名气大小决定稿件命运。在这方面,我经常和编辑部的年轻编辑说,对待比你位置高的人,要把你的腰挺直一点,对待比你地位低的人,把你的腰和头低下来一点。这就是尊重。其实,无论是做编辑,还是做人,做父母,做孩子,都是要尊重他人。这个比文字工夫更重要。

三,编辑的职业定位。从1998年到《当代》杂志做编辑,到现在还是做编辑,职业称呼没有变化,但是职业性质发生很大的变化。早期就是以稿件为主。后来开始出版图书,变化从此开始。我的理念就是,编辑的职业定位应该是一个图书出版的经纪人。

我做的第一本书是1999年毕淑敏的《血玲珑》,从那时起,我就开始逐步调整自己,不能把编辑仅仅定位成一个读者,一个文字的加工者,更应该是一个经纪人,我们要对图书、对作者有一个整体设计、整体服务的意识。曾经有一条微信,主题是“好编辑的十个特性”,十个特性里有像机修师,像教练,像陪练,等等,每一个都有一些道理。但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我觉得在这个时代,编辑不是老师,也不是教练,而是一个经纪人。我们只能协助作家来创作,帮助他发现他自己更好的那一部分的东西,把作家的价值最大化。还是说贾平凹,在与作家交往的过程中,我用我的专业和理念为作家打开思路,也打开了他作为一个文化创造者所能进入到的各个领域。贾平凹是一个很传统的文人作家,从做事到做人,都很传统,很文人化,这个性格不适应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数字的、国际的、商业的环境。我在合作的过程中不断给他做工作,并在数字化、国际化和影视化方面不断推动他,为他寻找机会,也是为我们自己寻找机会。在数字化方面,《带灯》实现了数字版和纸质版同时发售的先例,并在数字版权上为作家争取了最大利益。新出版的《老生》也是在集团数字中心的支持下,与中国移动合作,进行全面数字开发。国际化方面,以前贾平凹从来不愿意出国,也很少有作品被翻译成外文,虽然他在中国的名气大,但是国外的人很少知道他。尤其是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走出去”就成为中国作家国际化的重中之重。于是,2013年我极力劝说贾平凹参加了法兰克福国际书展,让作家实地感受出版社在国外的影响和作品推出去的重要性。书展期间,我们多次安排他与德国作家和汉学家进行交流和对话,取得很好的效果。在书展期间我们成功出售了《带灯》的法语版权和意大利版权。所有的这些工作,从作家角度来讲,要让他切实感觉到,编辑是真正为他考虑,真正为他好,是真正打开了他的世界,他的未来。

《纽约客》的资深编辑威廉姆·肖曾说:“一个好编辑正如同一个好教师,他的工作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而是为了展示别人的成就。”编辑做的事情就是这样,能够把别人的好展示出来,能够做到“君子有成人之美”,就是有意义的工作。同时,也希望这些奖项不要成为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