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轮蚀骨香
摘要:
《临川钓雪:刘道远诗集》刘道远著/江西美术出版社2013年9月版/58.00元
○戴环宇
初触诗集《临川钓雪》一册,便觉书厚实,几十元的书价倒显得轻了。纯白的封页,左下有竹,一径数竿,罗罗清疏。右上书“临川钓雪”四字,侧泊一舟,老者垂钓于上,似能捞起此间丛丛烟雨、文声。目即见雅:“上卷·水点灯”(清欢、清味、清影),“下卷·临川钓雪”(血缘、天缘、尘缘)……
上卷清欢、清味、清影三辑中,自然之命题、禅之命题为大宗,诗文或秀、或清、或拙、或巧,行行铺开又或急或缓,别有生趣。再看下卷,天缘、尘缘中摇荡的有乡愁,有岁月里斑斑的图景,有浮世里的烟火……然而,笔者最想谈的,却是“血缘”一辑。
“血缘”中的亲情书写,团团情深难化。有些篇目读来如嚼酸杏,刺得唇齿一片麻木。如《暖》:“一床棉絮/那是母亲身体的蚕茧/正在一丝丝把自己抽干/她说不出话/她的话藏在最后一缕香里/香得那么淡/淡得只能覆盖我一生的冰雪”;又如《暮》,“炊烟渐淡/哪一缕是她风中的白发/啃着母爱的骨头/碗里的五味杂陈/哪一把/是母亲的身体煎熬的盐巴”……在物力维艰的年代,吃口饱饭、穿身暖衣,何事不需细心打算,连一针一线都钟爱切切。那些日子里的苦,又远又长、又深又重,永久在心上烙印。如不是爱的给付,即使重经岁月洗礼,哪能有如今字间的感恩与温厚?没有经受苦难的磋磨,没有过相依相靠和温热的相待,不会被爱雕琢得这么深刻。
再读《木纹里的暗香(组诗)》中《母亲的筷子》:“好像母亲这辈子吃过的苦/它也吃尽/好像母亲咽下的尘世风沙/它也咽下/……母亲这把骨头/也是留给这双筷子烧灰/培土的呵/留给筷子第二次入泥/回春/吐芽。”其实,尘世的风沙、世间的酸苦,恰有母亲如筷子一般,先替儿孙品尝。那散着苦香的木轮,一点点渗透进了母亲的掌纹,蜿蜒成母亲一生走过的路,崎岖的执着的……守候着后辈如笋出的新春。只有温暖与光明才能没入骨髓的深处,就像只有枯叶与落花般无私的奉献与牺牲才能催生爱的代代萌发、吐芽。
读懂了爱,就可明白“一棵缩水的树/活在母亲的皱纹里/活在/擦拭大地一片乌云的汗渍里” (《木搓板》)这样锋利又软热的句子。字如刀剑,被刺透胸膛的感觉竟然一面柔软如锦,一面却又闻得其间淌出的涓涓血气。
好书读完,方有长思。我想,人的一辈子,会逢着太多的悲欢,好在有亲情淳朴如一的相伴。也只有亲人真诚的付出,才有安稳的人世,人世才有冷暖可嚼的真味,真味里才有丰润和悦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