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1 中国原创图画书怎么卖过外版书?
■白 冰(接力出版社总编辑)
2017年,中国原创图画书的整体表现可以说相当亮眼。从几个方面可以佐证。其一,品种越来越丰富,原创图画书的读者接受度也在持续扩大。除了人口红利带来的福音,也因为越来越多的出版人和推广人开始关注这个领域。其二,原创图画书的题材拓展,形式更为多样,不同艺术手法、不同题材的作品开始冒尖。市场告别了故事书、文学性图画书的单一类型,涌现出了诸如浙江摄影出版社的“中国童年影像绘本系列”、立体纸艺图画书等更新表现形式的作品。其三,原创图画书的版权输出有了较大进展。比如接力出版社的《乌龟一家去看海》《走出森林的小红帽》等图画书输出了多个国别、多个语种的版本。其四,原创图画书的质量有大幅提升。伴随原创图画书编辑队伍的成长、成熟,作家、画家之间的磨合也越来越顺畅。另外,中外画家、作家在图画书创作上的交流与合作也迅速提升了中国原创图画书的水准以及经验汲取的速度。2017年在国际奖项的竞争上,中国原创图画书的表现可圈可点——获得博洛尼亚相关奖项的作品远超往年,同时也有诸如《雨伞树》这样的图书获得以往未曾涉足过的俄罗斯图画书奖“童书最佳插画奖”。其五,从原创图画书针对的读者年龄段来看,过往涉及较少的婴儿图画书开发有了新进展——不再局限于3~6岁或者更高年龄段儿童的产品开发,整个原创图画书的产品线拓展更为丰满。
当然,中国原创图画书目前依然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如何平衡图画书产出规模和品质之间的关系;文学、故事图画书占据主流的当下,如何开发艺术类、玩具类、游戏类等形式更为丰富的产品;儿童趣味性与内涵价值之间如何协调与提升;如何遵循图画书创作规律,创作出基于民族特性,同时又具备国际共通的艺术、视觉表达元素的作品;原创图画书经典形象的打造也同样需要我们作出更多探索和努力。
至于如何能够真正做出超越国外产品的中国原创图画书,个人觉得,首先出版人的心态要平稳,将出版的目的锁定在出版为世界儿童所喜爱的、经典的、值得留存的图画书,这是我们首先要具备的职业态度和工匠精神。
从创作层面上看,中国原创图画书要具备更高水准,需要往4个方向努力。一是,绝妙的点子。任何一本畅销的经典图画书,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独特魅力。二是,具备大家能够记得住的经典形象。这方面中国原创图画书尚有很大提升空间。三是,作品能给人以新的生命体验,或感动或兴奋,能够与读者达到情绪上的共鸣。四是,超越的前提在于借鉴与创新。比如,我们都很重视中国元素的运用,但怎么用国际语言表达出来,让世界范围的的读者接受,需要更深度的研发。另外,原创图画书的品质提升离不开起关键作用的编辑队伍素质的提升。专业的编辑队伍能够整合画家、作家等多方资源,与此同时,在新时期,编辑也要练就将优质的原创图画书信息有效送达给终端读者的能力。
可以说,图画书是最简单的复杂艺术,又是最复杂的简单艺术。操作图画书的过程,实际上是执导一部大片的过程,需要出版人、策划人尊重创作规律,合理调度各方资源,才有可能成就一部在国际范围内畅销且经典的作品。
2 童书新势力如何杀出重围?
■杨 旭(中国纺织出版社少儿读物图书项目部主任)
■毕 冬(后浪·浪花朵朵童书营销主管)
杨旭:对中国纺织出版社而言,2017最大的特点就是渠道驱动,最大的变化就是图书结构的调整和渠道建设的深耕、少儿IP类图书的运作尝试。2017年,中国纺织出版社从不同细分领域重抓内容建设和品牌出版,全面进军少儿图书出版。经过一年的努力,少儿板块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开端,并且正逐渐走向良性的品牌发展之路。
对我个人而言,2017是转变、创新的一年。在从事了8年的图书营销工作之后,我接手了出版社的少儿读物图书项目部,从资深行业营销人员变身为少儿出版策划人。面对从零开始的新部门和从零开始的资源积累,在对出版社渠道现状、少儿图书市场现状进行了全面分析之后,最终决定做“少儿品牌出版”,在少儿原创和品牌打造上重下功夫。在经历了少儿版权图书引进的种种打击以及三四个月的原创图书尝试和反思之后,最终选择了出版社从未尝试过的本土原创动画IP类图书的开发。这一思路得到了出版社的大力支持,在充分做好销售渠道产品宣介的基础上,纺织社的《超级飞侠3D互动图画故事书》(第3季)系列顺利上市,虽然比同类书上市晚了近半年,但一路销售势头强劲,用短短1个月的时间超越了几百种超级飞侠IP类图书,跃居超级飞侠故事类线上月度销售榜单TOP1,稳居超级飞侠IP全品类图书线上销售TOP2。
少儿图书竞争激烈,是很多人想进入又望而却步的“红海”,在制作成本居高不下,实体店依旧冷清,线上折扣战泛滥的大环境下,进军少儿市场似乎困难重重。但经过一年的各种尝试,最大的感触是“没有什么不可能”!少儿书,尤其是动漫IP类少儿书,集中度很高,是很难进入的市场,但只要在内容策划上差异化,在合适时机采用适当的市场策略,依旧可以做到从单品逐个攻破,最终达到规模和品牌的双赢。2018年,除了动漫IP类,我们还会进一步深耕少儿英语学习类、文学类等几大细分领域。
作为一个纯正的少儿图书出版部门,2018年面对的最大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在保证内容质量、纸张和印刷品质的前提下,把成本降到最低;二是如何进一步拓展渠道,解决目前出版社作为老牌生活科技社童书渠道单一的问题。2018年,对我而言,面对的不仅是60%的任务增长的挑战,更是产品开发和渠道拓展的双重挑战。在做好纸质图书出版的基础上,我们也将充分利用各种多媒体形式和不同平台,扩展图书产品的内容渠道,通过非图形式的转化和对读者的多角度深度服务来增加盈利。
毕冬:图书作为单纯的内容产品已经无法满足读者更广泛的需求。从内容上来说,提供在线课程、社群运营、新媒体运营、线下活动等增值服务是一个大趋势。从产品展示上来说,旧式的图文推广已经变成新式的图片(比如经过精心处理的动图)加文字展示,并逐步向语音、短视频、直播等更容易获得流量的形式转化。
2017年后浪出版公司的后浪漫和浪花朵朵童书这两个品牌的产品有着厚积薄发的势头,其他几个经典的产品线也依旧保持着稳健的发展,表现较好的品种是《英语单词大书》。此外,科普类《人类的衣服》、益智类《故事盒子》《我的疯狂发明书》、绘本类《不可思议的朋友》、教材类《美国学前全科练习册》等都表现优异。
后浪童书能快速崭露头角,在我看来,主要有几方面因素。首先得益于浪花朵朵童书优秀的艺术基因,在编辑加工、制作工艺等方面精益求精,可以说是不惜成本。
在出版理念上,不以经济效益为主要导向,有较强的社会担当。很少出功能性较强的市场刚需品种,而是希望给孩子提供看待世界的不同角度,致力于培养孩子的个人审美、创造力,可以做到打破常规、独立思考,形成自己特有的世界观、价值观。所以,后浪出版的童书即使是学习类的书,也非常注重孩子的综合能力,尤其是对孩子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保护,同时还注意培养孩子对他人的同理心和对世界的敬畏心。这让后浪童书从气质上与市场同类产品具有一定差异性。从定价、内容、艺术性、制作工艺上都自成一派。
后浪是一个非常有活力、魅力、牛人辈出的团队,能在这样的团队中与大家共事,可以说是一件幸福感非常高的事情。大家因为对书的情怀在这里相聚,形成了一个资源极为丰富、对个体包容性很高的优质平台。
3 三科教材“大一统”,出版怎么布阵?
■郑汉阳(浙江出版联合集团教材中心主任)
2018年,对于教材出版工作而言,将会是一个非常充实、同时充满挑战的年份。
按照国家教材委员会统一部署,国家义务教育统编三科教材出版使用将全面推进。原非人教版教材使用区域,2018年秋义教1~2年级、7~8年级使用人教版国家统编教材(品德改为道德与法治);人教版教材使用区域,义教1~3年级、7~9年级使用人教版国家统编教材。相应的,上述地区小学、初中选用的其他版本教材将退出使用,预计全部非国家统编三科教材版本将在2020年春全部退出。
2017年8月,教育部教材局就国家统编高中阶段三科教材出版召开专题会议,讨论部署编写工作,要求加紧相关课程设置、课程标准制定及教材编写各项工作,确保2018年秋能够审定使用。2017年12月初,教育部教材局就普通高中课程标准修订工作召开会议,最后审查确定了相关各学科内容、框架,并将在近期颁布。总体目标是突出学生科学素养培养、着重能力培养、倡导知识拓展。2017年12月下旬,教育部教材局专题组织了对各学科的高中教材修订研讨会。
对统编三科教材原创社而言,存在教材内容框架的确定,组稿、编校、发排、审定等诸多工作环节的协调统筹,还要为后续的付型供型付印等留出足够的时间。出版发行单位则要统筹协调、未雨绸缪,加强编、印、发、供各环节的相互配合、相互协调、相互支持。
在具体操作上,出版单位教材中心需要与原创社密切联系,了解编辑进度、供型状况,监督生产进度,定期检查各时段、各品种生产情况;落实出版和印装生产信息并及时向社会公示。印装单位要严格按照三科教材印装质量标准,对每个品种进行现场质量督查、在途生产过程监督和产品批质量抽检,确保三科教材质量达到优良等级。发行单位则要提前联系省教育厅,做好教学用书目录预备对接,积极开展征订和宣传工作,落实物流运输,确保送书到校。
教材中心要按照原创社制定的三科教材系列培训计划和培训要求,组织好全省范围内的省市区教研员、骨干教师的各项培训工作,并针对按照教材使用、教研需要等要求,组织全省教研员、教师进行教材培训。此外,还应做好激励先进、质量抽查等工作。
教材修订、新版本的使用,不仅仅是对教材供应的挑战,还有对教材配套教辅出版的极大挑战,不定因素很多,要深刻研究、未雨绸缪。如编写、编校、发排、审定、付型的时间周期,替代政策是逐年还是全换,新高考与原高考的区别等。
4 AI时代,编辑会失业吗?
■程 峰(读客图书合伙人)
前不久,跟一位国内科幻小说作家聊天,面对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的发展热潮,他不无忧虑地说,很多科技突破有可能就发生在几年后,小说中的一些设想在那时估计已经过时了。以电动车的电池举例,面对无限广阔的市场,一旦解决电池续航问题,电动汽车大规模取代燃油车将更快变为现实。
虽然电池技术20多年来并没取得大的进展,但不妨碍人们对技术创新带来改变的憧憬。在出版业的论坛里,微软已经开始探讨人工智能和出版新技术的运用。2017年年末刚上市的阅文集团宣称有近1000万部作品,这当中有没有蒙尘的明珠?网络文学里掘金的出版机构可否借助人工智能的帮助在海量信息里精准找到自己的需要。更远一步,有人已经开始担心人工智能是否会取代编辑的工作。这让人不禁想到电子书刚诞生时的场景,电子书取代纸书的言论甚嚣尘上,然后在英美中几大国际市场,电子书增速放缓,纸质书也没有衰亡的迹象,反而拓宽了阅读人群和阅读场景。
AI时代,编辑的工作会被取代吗?回到这个问题,AI时代必将来临,只是早晚的区别。编辑的工作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吗?答案是或否并不重要,预测将来的事无论是科学家还是经济学家、未来学家,总会被打脸。相较于预测未来的变化,那些一直不变的东西反而更让人忽视。曾有记者问亚马逊的创始人贝佐斯,未来10年内什么变化最大?贝佐斯回答,这是个好问题,但是我有个更好的问题,未来10年、20年,什么不会变化?他接着总结了对亚马逊来说一直不会变的东西,人们仍追求更低的价格和更快的送货速度。亚马逊是全球领先的高科技企业,电商、云计算、人工智能、流媒体、下一代物流都是其布局的业务板块。在科技竞争最激烈的前沿企业都这样说,传承悠久的出版业该如何回答呢?
不论时代怎么变化,人类对知识的追求和文明的传播不会变。
作为编辑,把关人的角色不会变。机器算法不能取代人工把关,社会效益优先,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结合是对出版人的要求。弘扬主旋律,与时俱进,这是人工智能取代不了的,尤其是中国的国情和实际状况。
作为编辑,发掘和传播优秀内容的作用不会变。在信息过剩的今天,某部稿子多家出版社不看好,另外一家独具慧眼出版后却一飞冲天;某些散落的遗珠被巧手编织成一条项链,传诵一时;某些书市场刚开始不看好,由于编辑和出版机构的坚持,最终大卖……优秀内容被疯狂追捧的当下,相比于科技带来的焦虑,如何“守旧”比如何创新更值得思考。
5 专业数据库盈利会超过纸书吗?
■金更达(浙江大学出版社副社长)
如果放眼全球视野,事实上,以Springer、Elsevier等出版集团为代表学术资源专业数据库和以培生教育、麦克莱·希尔等教育出版集团为代表的教育专业资源库,其收入已超出纸书的市场,已经成为为学术服务和教育服务提供商。Springer甚至已取消纸书出版,把纸书出版列为按需出版业务。
如果把视野放到国内,抛开现有的专业数据库集成商(如知网)之外,就聚焦于国内的出版单位而已言,目前或尚未出现自建专业数据库超过纸书销售的案例,或者案例不多。如果把视角放到整个出版产业,无论是全球还是国内,尽管有一批优秀的专业数据库产商(包括学术服务和教育服务等),就其盈利而言,尚未超出纸书。从趋势来看,由于受到专业资源集中度、权威度、覆盖度等因素的影响,国内出版单位只有极少数的出版单位在某个领域可实现专业数据库盈利超过纸书。专业数据库的盈利达到一定规模还需较长的时间。专业数据库未来的发展方向更有可能是由第三方介入,最大化整合内容资源,实现最大效益。
但不排除随着技术的发展,学术研究、教育教学等快速迭代应用,用户行为习惯的变迁和采购模式的转变,学术出版领域的专业数据库盈利超过纸书。个人认为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可能是5~10年。未来专业数据库的盈利方式肯定不止于数据库的销售,而在于依托内容提供的知识服务,且数据库极有可能不再依赖纸书,而是单纯的数字内容。在教育出版领域,出版单位专业数据库建设和商业模式还有待验证,面对的竞争更严峻,其所经历的时间比学术出版领域或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