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报道详情

联盟下de图书工作室困局

0

收藏
翻译 报道时间:2011/7/12 作者:


在联盟成员的眼中,张振忠是个仗义的人,“一个人自己干得好不算什么,难得的是他愿意分享”。图书工作室联盟实际上是一个图书工作室之间内部交流和对外合作的平台。目前,联盟成员已经发展到88家,不断有人在申请加入。

能够分享其他工作室的操作和管理精养是很多人看重的“好处”。据张振忠透露,他们已经多次举办工作室负责人的交流会,主要交流工作室在用人管理、策划技术、工作流程、对外合作等各方面的具体问题,以推工作室内部环节的优化和管理的规范化、科学化。其次,联盟能够创造更多的对外合作机会。成员之间也可以取长补短相互推荐,有大规模的项目还可以联手合作。另外,对工作室的维权也有益处。张振忠2009年7月发起的北京出版人沙龙有专业的版权律师顾问,在法律方面也可以为联盟成员提供援助。

虽然目前联盟还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但张表示正在制定一个规章草案,具体内容包括联盟进入退出,内部交流,对外合作和行业自律等几方面内容。加入联盟也是有条件的,比如,要求年出版量20本以上;或策划过有一定分量,一定影响力的作品;或在某领域做到一定水平和影响力。现在加入的工作室有的已经十分优秀,如启智童书、学步人、大华文化、凌云笔工作室等。“有一些确实还不够以上条件”,张觉得不能一棍子把人敲死,从根本上说,“大家的命运是殊途同归的”。

除了交流信息外,张希望把联盟变成“国内最大的图书内容提供商联合体”。目前成员的制作内容已经涵盖了生活文史、成功励志、财经职场、青少童书、小说等几乎所有图书领域。出版单位找到联盟,无论需要哪方面的稿件,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此外,图书工作室集合在“联盟”名义下,更容易对业内形成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了解,联盟具有承接较大项目的力量,也有助于工作室的品牌推广和建设。

联合体是否让成员尝到了甜头?2010年5月,北京创意惠通文化公司承接了一个较大出版项目,老张联合了23家工作室参与协商,最终11家工作室共同承接下了项目。近期,他们也正在策划跟国内某出版集团的合作,大约会有30家以上工作室参与。工作室内部成员互助培训以及其他的相互推荐和小合作更是经常。

初看现在已有的联盟成员名单,总体来说是一些比较弱小的力量。张坦言,联盟确实是一种权宜之计,是一个过渡。“为什么我一号召大家就都过来了?是因为外在和内在的危机。大家聚在一起,群策群力,都是希望能找到未来更好的路吧。”张振忠也不知道这个联盟能存在多久,但他希望这个联盟能够引导和促使一批工作室走向规范化和企业化,改良自身缺陷,克服外界困难,进化成运营良好,技术专精的品牌工作室,为出版业提供更多更好的内容。

与联盟相呼应的是北京出版人沙龙,实际上图书工作室联盟是在北京出版人沙龙内部孕育的。北京出版人沙龙是一个出版业民间交流与合作的公益平台。这个平台上的受众已经达到了50000多人。这些人主要通过网络联结在一起。两年多来,举办了20多次线下活动。沙龙平台上有图书工作室300多家,“‘联盟’只不过是把他们部分组织起来,携手共进而已。”张觉得,像沙龙这种民间自发的松散组织,应该不会长久。“沙龙之所以能形成并人数猛增,应该跟出版业的特殊形势有关。大家都处在危机和紧张感之中,自然就想跟别人多沟通和交流。如果某天业内形势能够好转,我相信大家参加沙龙的积极性肯定会大大降低。”令人欣慰的是,沙龙的资源目前已经涵盖了整个出版业链条的各个环节和周边,在多次合作中发挥效应,就连一些大的出版单位都瞄准了这个资源,想整合再利用。

在如今这个“竞合”的时代,工作室要生存并强健起来,不管是沙龙还是联盟体,“抱团”成了他们的选择。除此之外,图书工作室本身还能做些什么呢?此次我们邀请了12家加入到图书工作室联盟的“掌门人”,聊聊他们创业中的艰辛与困难、坚持与迷惘以及对于未来,他们有何想说的。

●声 音

■商报记者 孙 珏

联盟是否长久之计?

开智书坊开办的图书工作室联盟有点像江湖上的英雄会,大家乐于在里面共享信息,开拓视野。比如,有人经常会把一些信用不好的书商名字公布在联盟专属的QQ群里,大家就可以少受骗。甚至不少大型出版集团都通过这个平台前来洽谈,敲定重点合作框架。工作室通过这种方式的联合,让游击队变成了正规军,从而释放了工作室创意潜能。但也有人置疑,联盟存在的实质价值到底有多大?有人看得很清楚,谁能得到什么,要看各人的人格魅力和交际能力。至于工作室,短时间或许能取得一定的联动效应,但最终的发展还得靠自己的产品。

1.

什么事让你备感压力?

账期长稿费不涨还赖账

■东方慧子(北京知行天成图书工作室经理)

出版行业稿费的账期漫长,给中小图书工作室带来资金压力,生存艰难。目前中国整个社会面临着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稿费却不涨,比如去年的图书合同,3个月后结账,到了2011年,物价上涨15%,我们的钱还没有到手已经贬值,每个工作室都有很多钱压在外面,这种情况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存。

■蔡章兵(原上草图书工作室总编)

2004年我们与北京一家公司合作《蓝飓风英语》,开始我不太愿意,怕稿费有问题,后来最终被他们的诚心打动,与他们合作了《限时阅读》等部分产品。合同到期后,我问过数次稿费,都说等等,到后来干脆不接电话,最后去北京找,人都找不到,至今,该公司还欠我近十万元稿费。以至于2005年一家大社找我谈合作《快捷英语》,我一直都有些担忧。后来事实证明与该社合作的《快捷英语》很成功,现已成为中学英语教辅行业的品牌产品。

利润率低人才难遇难留

■李丹(北京云动力图书工作室负责人)

工作室利润率太低。目前,云动力比较稳定的客户给的稿酬标准基本是千字35元左右,去掉人员工资、房租水电,基本上没有利润。只要有一两个稿子拖欠了稿酬,就要往里赔钱。我们也和稿酬高的图书公司合作过,但是,稿酬比较高的公司结账很困难,总是拖欠我们的稿酬。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我一直是用比较谨慎的态度寻找新的优质客户。为什么用“谨慎”的态度呢?经验说明,盲目发展新客户,很容易被骗稿。二是合格的编辑人员难以招到。文字能力合格的,我们请不起;而很多汉语言文学、新闻学专业的毕业生,常常是“的地得”都分不清。

■黄志坚(长沙银狐出版创意机构负责人)

对于工作室而言,人才难求,特别针对长沙而言,就更难,出版人才都流动到北京等一线城市了。有时去人才市场,竟然无一人来问津,整个上午的招聘会只能在那里打瞌睡。另一方面,就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觉得坐不了冷板凳,拍屁股就走人了。

没钱发工资

■张 兵(北京雨霖铃文化公司总策划)

回想一下,我认为最大的困难应该在资金上。记得有一次,银行卡里只剩下3000多元,月底又要支付3个月房租和人员工资,这些事凑巧都赶在一起了,导致内心严重缺乏安全感,有一种世界末日降临的绝望。幸运的是,一周之内竟有一家合作机构打款进来,及时解了燃眉之急。这种情况是图书的出版周期和回款周期太长造成的,给从业者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如果这种现状不改变,相信会严重影响图书策划人的心境,导致不能专注地投入工作状态。你想,一个整天追着要账的图书策划人,能够策划出好书吗?

客户不稳定难伺候

■孙玉梅(北京天翔图书工作室总编)

工作室作为内容提供者,其合作的客户一是出版社,二是图书公司。但小型工作室由于自身实力、能力有限,可以选择的客户比较少,能够长期合作的客户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客户不稳定,是小型工作室要面对的一大困境。

■李丹(北京云动力图书工作室负责人)

花费大量精力写了稿子,书商那里说不出就不出了,也不给予任何赔偿。即便是有出版合同,书商也不按照合同执行。为了几千元稿酬,打官司又划不来。这种事情,每年都会碰到两三次。

不掌控发行渠道“白雪公主”变“灰姑娘

■张 兵(北京雨霖铃文化公司总策划)

一本书的命运跟人是一样的,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选题、内容差不多的甲乙两本书,甲只能插在冷僻的书架上,而乙则能疯狂码堆,从实体书店到网络、机场、超市,都是重点推荐。一个是“灰姑娘”,一个是“白雪公主”。大集团就有能力把“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小公司则只能把“白雪公主”变成“灰姑娘”。所以在这种业态下,很多策划得很好的“白雪公主”图书最后当“灰姑娘”卖了。小图书工作室往往是有创意但没有好渠道。

大型集团整合工作室压力陡增

■王海山(北京学步人图书创作中心总编)

国内大型出版集团的不断整合对出版业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儿,但是这时候出版方跟工作室之间的关系,有点像蚂蚁和大象。大型出版机构变得越来越大,公司结构复杂,层次多,流程就会慢下来了,信息的传达也就不那么快捷了。话语权的差别会更大。对于小型工作室这些蚂蚁来说,会面临遍地大象的局面。自己的声音无法在交流中形成有效的影响力,所面临的生存压力也在无形中增加。

■李文勇(博读天下(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经理)

大型集团的组建,对小工作室来说,影响应该辩证地看待。具体地说,好处在于产品需求量会增大,“坏处”在于对选题与写作质量提出了更高的品质要求。事实上,小型工作室普遍存在一个问题,即缺乏是自己的品牌产品,什么都做,什么都不精,缺乏影响力与定价权。

开发新领域很难

■莫亚柏(北京卓越创意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

创业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和人沟通取得共识。当年策划图解书时,我找了十多个社领导级和编辑部主任级别的人。因以前在出版圈出过一些好书,和他们私交不错,可没有一个人认同我的这种新形式。过了一年,有一个朋友实在抹不开面子,帮我出了书。结果书上市后,一两年内连续在公开数据健康分类排行榜中榜上有名。现在的编辑约稿总在问,你有没有新的有特色的选题,当你给了个崭新的选题给编辑时,编辑反过头来又问,你给我看一下同类图书的市场数据,如没有同类产品,编辑会担心,“这类选题别人都没做过,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还是换一个稳妥的选题合作吧”。

2.

要不要投奔出版社这棵“大树”?

■东方慧子(北京知行天成图书工作室经理)

当年宋江总是希望被朝廷招安,也是希望给兄弟们一条出路,我虽然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被招安,但是,如果有合适的“大树”,为了我的弟兄们能有一个比现在更好的未来,我会慎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李 丹(北京云动力图书工作室负责人)

传统出版机构也有自身的问题,有的工作效率较低,人浮于事,对市场的嗅觉比较差,缺乏连续作战的精神。工作室的未来是光明的。在图书行业,我们要像努尔哈赤那样白手起家,逐鹿天下;不做宋江,不搞“投降主义”。

■黄志坚(长沙银狐出版创意机构负责人)

招安和投奔对于我而言不太可能,任何不拘一格的合作形式倒一直是我的经营理念,但前提是保持工作室的经营独立。个人对于发展出路还是希望成为像读客、磨铁这样的民营图书公司。

■李文勇(博读天下(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经理)

我们的目的无疑是有一个更好的平台,做出更好的图书产品。如果我们有了传统机构这颗“大树”,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做出好产品就有了无限的可能。从我个人来讲,真希望马上接到传统出版机构的邀请。

■张振鹏(北京大华文化工作室创立人、总编辑)

图书工作室,更多的是做图书内容,基本不涉及发行业务。所以,如果图书工作室热爱的是内容创作,本身又没有太多资金的话,还是继续做内容比较好。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也打算一直这样做下去。

3.

  图书工作室核心竞争力何在?

正方:尽早跳出恶性循环

■张 兵(北京雨霖铃文化公司总策划)

记得有句经典广告词说:“我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目前的出版业套用一下可以说:“要么正跟风,要么就在准备跟风的路上。”这是不好的风气,不仅是工作室,80%以上的出版机构都是这样干的。他们这样做,第一可以节省创意成本,第二可以避免投资风险。这样做自然有其道理,但久而久之必然丧失核心竞争力,品牌更无从谈起。你总不好意思说某某跟风书是本工作室代表作吧?所以,凡是真正有理想有追求的工作室,相信都会在以后打造自己的品牌和核心领域,一味跟风和到处撒网是走不远的。

■张振鹏(北京大华文化工作室创立人、总编辑)

有些工作室是全能工作室,什么类型的稿子都做,求“短、平、快”,靠稿件的数量来求发展。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市场书同质化严重,没有特色,已经承载不了它应该承载的使命、责任与价值,成了快速消费品。结果,大部分书印数比较低,读者也看不到好书,而工作室也得不到好的收益,更不会有好的发展。最终,工作室只能走下坡路,或是解散倒闭。当然,这对整个行业的冲击也是非常大的。

反方:责任不在工作室

■东方慧子(北京知行天成图书工作室经理)

我们是内容提供商,当然要以市场为导向,几年前,各个出版社都在找健康类稿子,当然,我们也跟风,做了两本准健康类的,因为那几年是健康类图书走红,出版社要迎合市场,做内容提供的工作室,要么接受这一现实,要么没有合同。自张悟本的那本《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下架以后,每个工作室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我想我们应该通过这件事吸取教训,做内容就做自己擅长的,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内,做自己喜欢的、可以掌控的内容,至于品牌,一定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和数量的积累。

■李 丹(北京云动力图书工作室负责人)

工作室一般实力有限,能够生存就很不错了,难以兼顾长期市场和品牌建设。而且,关注长期市场,回报遥遥无期。

■王海山(北京学步人图书创作中心总编)

当大家都在为下一顿饭纠结的时候,谈品牌和核心就有点不太实际。是不是拥有品牌优势,不在于做了三年或者五年,而在于他们的生存状态。小型工作室现在没有自己的品牌和核心竞争力,原因就是不够专一,就是急躁,再推一步,不够专一是没有专一的资本。资金这个硬通货,谁也奈何不得。小型工作室没有品牌是现实,但是应该不会是趋势。这就要求我们在还没有形成品牌的今天,一定要具备品牌意思,琢磨出新的模式和路子。

工作室靠创意聚变

老张的图书工作室联盟,一方面让我们看到力量比较薄弱的工作室在努力地“抱团”寻求发展,一方面,小型图书工作室自身如何在未来闯出一条路,成功实现突围的命题也不容忽视。从此次调查的12位图书工作室负责人的观点看,在未来的发展上,形成两派意见:一是做大做强派,希望能够摆脱小作坊式的格局,将发行、印制也收入囊中。二是保持小格局的力挺创意派。天翔图书工作室是第一种类型的代表,他们希望未来3~5年,让工作室脱离这种小作坊式的发展模式,以公司的架构来运营,能自主开发,印制、发行自己的产品。长沙银狐出版创意机构负责人黄志坚的目标也很坚定,他的构想是成为像读客那样的公司,像卖牙膏一样卖书,让更多不太看书的人来看书,2~3年内成为行业有口碑的民营图书公司。

认为“小作坊”并不碍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北京卓越创意文化发展有限总经理莫亚柏觉得,任何一个行业都会有大哥出现,但更多的是“小弟马仔”。多数工作室肯定会徘徊在小作坊的边缘,正因为小所以才好生存。万一出现经营问题,退一步一个人干,夫妻档的工作室也能生存下去。“小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没有看好市场前景时,盲目扩张,最后出现财务危机倒闭。”未来,莫亚柏给自己的定位是做个出版人,而不是做电脑、经管、健康、少儿等某类图书的工作室,并会向着数字化图书开发方向努力。他们还有志于在传统出版模式中加入新元素,将创意真正地引到图书领域中,而不是做工厂流水线上的装配工。对此,莫亚柏希望两三年内能重组公司,将公司的股份进行稀释,除了给投资方让出部分股份,还要让核心员工入股,并将公司的项目进行竖状管理。学步人图书创作中心总编王海山同样对“小”情有独钟。他认为,工作室既然是内容的提供商,规模理应不会太大,就应该是“小作坊”式的存在。“核心的生存资本是创意,要让很多充满创意的脑子呈规模化存在,所面临的困难将会很大。” 王海山眼里的小规模是指核心的创意团队,“工作室应该是一个个创意的发源地。想要长久良性地发展,就必须在创意上聚变,核心的团队聚拢一批真正富有创新精神的成员。然后在具体执行者上实行裂变,具备了好的创意可以面对全社会寻找最合适的实践者,而不是在自己的专职队伍中寻找。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开发最好的创意,然后让创意得到最好的执行。”学步人工作室从去年下半年就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改革。目前他们的核心创意团队已经组建完毕,原来的专职作者都以合作的方式一起拼搏。

在众多的采访人中,强调专业的人不少,大家似乎都开始意识到,要在某一个领域形成自己的话语权才能存活下去,哪怕这个领域很小。博读天下(北京)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经理李文勇是态度很坚定的一位。他的近期目标是做专业的策划出版机构。专业是指两个方面,一是策划与撰稿的技术要专业,二是关注的领域要专业。他希望依靠专业在2~3年内,成为有影响力的策划与撰稿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