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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作者新春假期晒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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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12/2/7 作者:


毕飞宇

过完元宵节,这年也就过完了。过年是乐事,新春读书更是乐事。不是有句话说,春读书,兴味长,磨其砚,笔花香。有了这大块闲暇时间,酣畅读书,陶然沉醉,俨然读书人之幸福阅读季。年年岁岁一床书,壬辰龙年伊始,我们约请学者们、作家们晒晒自己的新春假期书单,与大家分享一下他们得了什么好书,聊聊自己的读书感受。

壬辰新正读书

■陈子善(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

两年前写过《庚寅新正读书》,于是再作续篇。一年来最大变化是用手机开微博,其中写到不少自己所读之书,选出相关数则,略作连缀:

1月22日除夕,写《〈夜莺与玫瑰〉的糊涂账》二则。第一则:“为迎壬辰年,给自己买了小礼:辽宁教育社新版《夜莺与玫瑰》,很大原因在于署林徽因译,且说是林‘唯一文学译作首次出版’。今得书一翻,不禁傻了眼。此书装帧插图均佳,对王尔德原著版本也有介绍,但是林徽因译的吗?”

第二则:“林确实译了王《夜莺与玫瑰》童话集中第一篇《夜莺与玫瑰》,发表于1923年12月1日《晨报五周年纪念增刊》,署名尺棰。经核对,辽教版《夜莺》书中此文译文与真正的林译完全不同,每句都不同!难道林后来完全修改了译文?更何况书中另六篇译文是出自林徽因之手吗?根据何在?我不客气地说,这是一本打着林徽因招牌的书!”

1月23日初一:“读《老广告里的岁月往事》,远东出版社2010年版,由国庆著。读罢掩卷,不禁想书不在新,有得即佳。1899年4月30日梁启超主办之《清议报》13期刊出《记事扩张ト广告募集》,是为中国人在自办中文报刊使用‘广告’一词之始。而胡适、林语堂为上海新亚大酒店撰写之广告也颇有趣。”

1月24日初二:“下午给黄裳先生拜年,一段时间没来,黄先生仍健旺如常,虽耳背,需笔谈,但写满整整六张纸,可见他‘谈兴’之浓。黄先生93岁高龄,还读书不止,笔耕不辍。我获赠其新著《来燕榭文存二编》(三联书店2011年12月初版),甚为高兴。他要读《施蛰存全集》散文卷,约定节后送去。”

当日下午,又请黄先生为周亚举藏其旧译两种题词。一种为“《平凡的故事》(俄冈察沙夫著),1954年11月平明出版社新1版第1次印刷,大25开本,细纹紫红布面精装,版权页另钤‘加精装费10000’蓝章,‘新译文丛刊’之一。黄先生题词:‘亚举先生得此书精本或亦未知当日出版社有此业务也冷门视之成珍物已呵呵!黄裳壬辰新正”。

另一种为“《哥略夫里奥夫家族》(俄谢德林著),1954年12月平明出版社第1版,大25开本,黑绸布面精装,‘新译文丛刊’之一。黄先生题词:‘此书及猎人日记,我曾自印圣经纸内芯数十册,文革事起,即付丙,一册不存,今日得见此本感慨何限,辄为亚举先生题词。黄裳壬辰新正初二日上海”。

1月29日初七:“今天还在新年之中,故抄录二副作家学者1950年写的春联。郭绍虞:‘同样是东壁图书西园翰墨只须观点从新即使埋头钻研不复为象牙宝塔,莫再说青衿才子红粉佳人且看决心除旧互相努力学习何尝蠹鱼生涯。’严独鹤:‘喜听腊鼓随腰鼓,高唱秧歌接凯歌’。”(录自韦泱《不算新的〈新春联〉》)

1月30日初八:读“林行止先生赠《四时山色》,大32开精装,2012年1月香港中华书局版,刘绍铭先生编选。林先生有‘香港第一健笔’的美誉,其散文‘中外不分,雅俗兼收’,亦庄亦谐,又能‘本着公共知识分子应有的坚持’,鞭辟入里,故深得我心。此书为黄子平兄主编之‘香港散文典藏’之一。”

承认无知是有知的表现

■汪中求(企业管理专家)

作为理性主义者的我,硬性要求自己每年读45本书;如果年底没有完成目标,就放下工作,集中补课。因个人爱好在历史、哲学和社会学方面,今年春节假期给自己选了《民族主义:走向现代的五条道路》(格林菲尔德著,上海三联书店)、《死火重温》(汪晖著,人民文学出版社)等书,以及因职业所需的《没有中国模式这回事》(陈志武著,八旗文化)和《简单的力量》(杰克·特劳特 史蒂夫·里夫金著,机械工业出版社)等管理学和经济学类图书。年假半个月,不走访亲友,不参与游乐,甚至年夜饭也将就,16本书顺利读完了,好在一部分是对照性地重读,好在笔记有秘书协助,好在过去练习过快速阅读法。

尽管阅读有了速度,但看书总比购书慢。就企管类图书,家中也应该超千册吧,通读全书的三分之一弱,翻过几页的二分之一强。就这样的数量和速度,就这企管的一个小类,我也经历了从“无知”到“有知”再到“无知”的三个阶段。

我下海比较早,1992年,受南巡讲话的启发。此前,虽然有过8年的工作履历,但对管理学一无所知,即便下海前做到副厅级领导的秘书,仍然只知道“领导”而不知道“管理”。下海第一站在香港企业打工,在接受资本家的剥削的同时,开始接触企业管理类的启蒙读物。那时的岗位是营销,所以就从科特勒的《营销管理》开始,可以说,我是从营销的“4P”理论开始入门的,然后拓宽到其他管理学,再延伸到一些经济学。

系统接触管理学是在清华大学进修的时期,《管理学》、《运营管理》、《战略管理》、《项目管理》、《经济学原理》等一批大部头的教材就压上来了,科特勒的《营销管理》也已经由第八版升级到第十版了。这个时候,特别是写完毕业论文后,肚子里似乎开始长竹子了。再次下海,做了6年的职业经理,而且颇为顺当,好像是理论与实践结合了,就更觉得满腹经纶。

这些年,从事企业管理的启蒙教育,做起讲师,做起咨询师,这就需要有些研究。读更多的书之后,反而觉得茫然。如果说,从无知无畏到略知一二,自然会增加几分喜悦;那么,从似懂非懂到知道自己其实不知道,就会陡然惊醒起来。

尤其《管理的本质》的作者明茨伯格说过,“管理似乎是这个世上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之一,但我们其实对其知之甚少,而我们的那一知半解常常也是片面的”。而且“管理学院培养的多半是处理结构化问题的技术专家,而不是处理非结构化问题的管理者。”何况现实中企业管理活动未必都是结构化的啊。

前几天在微博上借读书心得有感而发:“千百年的以讹传讹。1.人浮于事原为人浮于食,语出《礼记》:君子与其使食浮于人也,宁使人浮于食。意思是出力应胜过俸禄。2.勾心斗角,本意是建筑房梁的结构互相接合而且都连着核心。3.无奸不商原为无尖不商,卖米把量米斗显出堆尖来。4.无毒不丈夫原为无度不丈夫,不能掌握度还能算大丈夫吗。”当然,从语言学的角度,约定俗成倒也相安无事,但就管理学而言,又有多少概念似是而非,甚至没人去追究它本身的是与非呢?

现在中国企业管理的理论界和培训界,很多人其实读书不多,却信心满满地告诉企业家们,企业管理“就是”如何如何,把企业管理看得简单得不得了,实在不是狂妄就是无知。自然,狂妄源自无知,无知才会狂妄。我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己的无知,或者说我可怜的有知就是发现了自己的无知。正出于这样的认识,才会在春节集中读书,才会在读书中上网和同样愿意读书的网友谈论:“行万里路如不读万卷书,只能算是锻炼身体;人需要两个方面的旅行同步,心灵的旅行主要是读书;善于读书的人,旅行是读书的求证和延伸。”

■张小娴(作家) 厄休拉·勒奎恩的《地海》(人民文学出版社)系列是我最爱的奇幻小说,“地海”本是个美好的世界,却渐渐失衡,连一向和平共处的龙族与人类也对立起来。作者深受老子学说的影响,这部小说更像哲学。世间的荣美,每个人都想要,贪得无厌就会失去平衡。龙年伊始,惟愿我们都能学习平衡:身与心、人与天地万物、神与魔的平衡。

■毕飞宇(作家) 2月2日晚读到一句话:“我已不再渴望生活”。说这话的是37岁的梵高。我在大二的时候读过梵高的传记,照理说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可是,那时候太年轻,太年轻了,哪里能体会到生存的巨大艰辛和言说者的深切绝望。昨晚再一次读到这句话,联想起狱中的吴英,沉痛良久。

■北 村(作家) 收到中信出版社出的尼尔·弗格森所著之《文明》,我已在本书封底推荐。一本深入探讨东西方文明发展模式的好书。

■金龙格(译者) 2012年流行阅读“短经典”,重新取下在书架上尘封了20多年的《栗树下的晚餐》(漓江出版社),作者莫洛亚被誉为“莫泊桑后第一人”,译家罗新璋追求“一诗千改”,字字玑珠,的确是后生们学习的榜样。才发现有些作品一生下来就已是经典,因为其血统太高贵了,即使被移译成另一种语言之后。

■吴祚来(作家) 《杨氏女》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近日出版,章师赠送签名本新书。立春之日,万物复生,那些苦难的日子,那些幽暗的岁月,都去吧,愿春天带给这个国家吉祥平安。

■笛 安(作家) 回太原待了一周,发现整日跟外公的书架待在一起,阅读的东西真的比较奇突。过去一周看过的书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群众出版社)——小学四年级时候就看过,还有《束星北档案——一个天才物理学家的命运》(作家出版社),以及《实用内科学》(人民卫生出版社)等等。

■霍 艳(作家) 连续看了两本书,刘庆邦的《神木》(电子工业出版社),章诒和的《刘氏女》,都讲所谓人性的恶,但对我来说远不如现实的恶来得恐怖。我最近在想你们为何觉得小说不好看,因为现实更荒诞离奇,你们都重口味了,小说太小清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