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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观念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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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1/4/19 作者:朱其

关于杜尚的介绍在90年代初就开始了,但真正热起来了好像还是近年。他的名字开始经常被大众传媒和网络媒体的作者引用,这可能与装置艺术最近慢慢从圈内走向社会有关。继《杜尚访谈录》、《杜尚》之后,最近又出了一本《达达怪才:马塞尔·杜尚传》,内容也好像比以前更详实一些。

杜尚在现代艺术史上是一个著名的人物,这不仅因为他那既名垂青史又“臭名昭著”的现成品艺术——《泉》(一个陶瓷小便器),还因为他那充满神秘智者气息的高深莫测的个人魅力。

在装置艺术、现成品艺术、观念艺术这些20世纪的艺术领域,几乎都可以在杜尚创作中找到他作为先驱者的足迹。《泉》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泉》创作于1917年,那一年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要举办一次展览,作为评委之一的杜尚送去了一个在公共厕所中随处可见的男用小便器,并在其上署上化名“R.mutt”。这件作品立刻遭到了独立艺术家协会的拒绝。对于当时的艺术界而言,这的确太过于超前了。因为这一事件,杜尚愤而退出了独立艺术家协会。如今,这个作品已成为全世界学艺术的学生都必须知道的一件经典作品,之后的一代代艺术家反对他也好赞成他也好,杜尚的“小便池”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除此之外,杜尚还创作过大量的装置艺术。比如1913年他把自行车的一只车轮装在厨房凳子的顶上,这种现成品的装置作品到今天还有人仿效。他把这些没有什么艺术技法、好像谁利用一些工业破烂和小商品都能做的创作都视作为现代艺术。杜尚不认为艺术创作应该依据一种审美标准,而认为他的现成品艺术是以视觉的“无所反应”为基础的,与任何高雅的或粗俗的审美无关。他认为写在铁锹这样现成品上的短句或词,并不是作品的标题,而是一种“把观者的思想带到另外一种主要是受字眼支配的领域中去”的媒介。在他眼里,现成品可以是艺术品,而艺术品也可以演变为日常用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伦勃朗的画拿来当烫衣板呢?

作为现代观念艺术的早期开拓者,杜尚不仅是试图打破传统的艺术创作手段的先锋人物,不仅努力进行着种种反技法、反绘画、反雕塑的惊世骇俗的举动,还极力鼓吹艺术原创性的不重要。

19世纪以前的艺术传统都认为艺术品的基本价值在于“原创性”,但是杜尚却认为:“从传统意义上讲,现今存在的几乎每一件现成物体都不是原物。”“因为艺术家使用的一管管颜料都是机器制造的,都是现成的产品,所以我们必须断定,世界上所有的绘画作品都是‘现成物体的辅助’”,它们都缺乏原创性。

另一件让杜尚声名狼藉的事件就是他对《蒙娜丽莎》原作的篡改作品。那是在1917年的法国,杜尚在著名的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的印刷品上,用铅笔给蒙娜丽莎添上了山羊胡子,并且在下面写上“L·H·O·O·Q”字眼(意为“她的屁股热烘烘”)。虽然这一手法在80年代以后的后现代艺术中已经成为一种常用的手法,即滑稽模仿,但在当时的法国,无疑被认为是对神圣的“经典名作”的亵渎,因此立刻遭到了主流艺术界的抨击。

杜尚的做法实际上是希望我们后人可以完全以平常心和游戏的态度来看“大师”们的作品,而不应该让“大师”的风格压迫自己,不敢有任何新的艺术态度和风格。而有意思的是,杜尚当年的这种离经叛道之举如今也成为了年轻一代艺术家崇尚的经典,后人也不敢随便否定或者怀疑杜尚的思想和做法,他的反“蒙娜丽莎”举动成为了一种新“蒙娜丽莎”的标志。

杜尚的行为作风是达达主义艺术家的典型现象。达达主义者诞生于一战以后的社会骚乱不安的年代,时代促成了这样一个反叛时代的艺术思潮和流派的产生。杜尚无疑是达达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所有的艺术行为都是围绕着现代艺术的一个基本问题进行的,即对艺术的边界和本质提出质疑,以新的眼光和视角来看待整个艺术史和艺术品。

杜尚的现成品艺术强调了艺术观念的重要性,他认为在艺术创作中观念要比艺术技法重要。作为一个不崇尚技法的观念艺术家,杜尚对于传统绘画技法的把握事实上是非常高超的。他也是著名的现代画派未来主义的一个早期代表画家,《下楼梯的裸女》、《新娘》等都已是未来主义画派的经典之作。但杜尚似乎很快就厌倦了传统绘画方法,开始在玻璃上做绘画性装置,比如后来影响很大的《大玻璃》(亦名《新娘甚至被光棍们剥光了衣服》)。

杜尚的一生具有一种扑朔迷离的先锋色彩,前卫、先锋、另类、神秘,所有这些最令今天年轻人着迷的字眼用来形容杜尚都不为过。杜尚有一张著名的照片:他穿着西装,一派绅士和智者气息,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裸体的西方美女,他们在下国际象棋。这样的图片恐怕登在任何今天的后现代时尚杂志上都仍然算是时髦前卫的。

杜尚作为一个达达主义者,他以艺术的游戏方式表达一种新的艺术反叛精神的做法,对后来的观念艺术和后现代主义艺术都影响深远,而事实上他的生活方式和言谈举止也对以后的一代代艺术家产生了巨大影响。杜尚中年以后开始淡出艺术界,痴迷于国际象棋,曾加入过法国国家队参加国际象棋比赛。他晚年的谈话录出版后成为艺术界的一本经典艺术谈话著作,被翻译成许多国家的文字出版,从其谈话中散发出的深邃的人生智慧和对人世的洞察力迷倒了一代又一代人。这使他晚年虽再也没有艺术创作之举,但依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和话题。(《达达怪才:马塞尔·杜尚传》〖美〗卡文·托姆金斯著张朝晖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12月第1版/24.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