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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赞还是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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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1/6/28 作者:阎晶明

我一直以为60年代出生的作家有一种群体性的特征,自从去年以来,由于70年代人以各种不同的姿态崛起于文坛,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中,我对60年代出生的作家群小说里的价值观、爱情观、道德观有了一个更加坚定和清晰的认识。“爱情档案”丛书选择了其中四位活跃的作家北村、刁斗、东西、李洱,选择他们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我不说他们是一个时代的代言人,但可以说他们的小说是时代生活的侧影。

没有欲望伴随的爱情小说已经属于古典,在欲望的张扬中,在欲望这个巨大的阴影不可逃避时,或者,在欲望已经成为爱情生活的一部分时,爱情,那种敏感和脆弱的童话还能否保持它传统的色彩,继续让人歌赞,就一下子成了一个问题。60年代出生的作家正面临这种考验。东西的《不要问我》中的那个卫国,直到成了副教授才想起谈恋爱,却没有想到以变异的欲望方式遭受了沉重打击,从此开始了一系列荒唐而又令人悲悯的生活,爱情只是个虚设的影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场”。物质的贫困,欲望的游戏,灵魂的绝叫,成了一代人精神生活的主题。书写于90年代的爱情似乎都不大可能美好,李洱的《导师死了》很冷色,“导师”吴之则的绝对隐私都通过“我”来转述,仿佛一切都在透明中表演,让其中的生活有一种难言的寒冷。没有可能表达激情,所以就谈不上爱情的美好,当“我”娶了导师的情人常娥为妻并心安理得地开始生活时,这种超然冷静的小说基调让人有说不出的滋味。

北村差一点写出一个爱情绝唱故事,周渔和陈清的生死恋还没有赚得我们的眼泪,死者陈清背后闪现出的李兰,却为这个故事添了足以串味的佐料。北村的《最后的艺术家》曾经给我留下十分强烈的印象,我觉得小说里的生活和精神气息,都是60年代出生者们最能敏感体察到的。在欲望的下滑过程中,灵魂的疼痛令人心惊。《周渔的喊叫》很好地把握了一种分寸,让人在平静中感受到一种纷乱,一种可以理解的荒唐,一种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的悲剧。刁斗可能是更彻底的欲望表现者,笔调也最直接和粗犷,以没有柔性的语言,叙述超出常规的欲望生活。然而又是他的小说还专门突出了历史感并具有更强烈的社会性。

爱情的追逐中总有物质和欲望的挤压,欲望的张扬中又免不了灵魂的疼痛和绝叫,这是世纪末生活的写照,也是60年代出生者的心声。在70年代出生的“新新人类”笔下,欲望已经和精神分离,或者就是精神生活的一部分。60年代人笔下是物质贫困和爱情短缺的痛苦,70年代人笔下的人物,是先天的享乐主义者,欲望的无畏和满足可以回答一切。前者因其痛苦而拥有自己的深度,后者因其过度的张扬而失真和失信,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他们共同的特征是,没有美好的爱情,甚至没有漂亮的女人,连悲剧都带着荒唐的色彩。这样的爱情故事无法赞美,却可叙写。他们在“爱情档案”里算不算异数,还要看未来更多后继者的表现。

(“爱情档案”丛书,谢有顺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4月出版,内收北村《周渔的喊叫》、刁斗《为之颤抖》、东西《不要问我》、李洱《破镜而出》四部小说集,合计6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