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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与“对话新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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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1999/3/16 作者:刘康

李希光的40万字的新著《中国有多坏》刚读完。一边读这本书,一边看电视,节目里正在讲全球化对于世界经济和金融体系的影响。经济不是我的专业,不敢妄加评论。但这几年比较关心媒体与大众文化,特别是文化在全球化中的作用,所以常常发表些谬论。不过给李希光的新书写书评,我有些犹豫,总觉得不那么合适。这不仅因为我和他等8个人合作了《妖魔化中国的背后》,也因为他这本新书最后又说起我。我们实际上打算再合作写一本书,题目都起好了,叫《冷思维》,希光在他新书里专有一章提到(“后冷战时代的‘冷思维’”)。不到一年时间,希光写了一大部书,而我的冷思维还多半在脑子里面不冷不热地思维着。现在让我来给他写评论,如果尽说好话,会被人看成是互相捧场,要挑他毛病的话,也讨不了任何人的好。尽管如此,还是想借着读希光新著的机会,说上几句。因为我想他这本书不是讲卿卿我我的男女私情,也不是一边谈学论道一边暗藏玄机,而是在讲与他个人利益并无直接关系的“国家大事”(国际大事?)。眼下写书做人都很难,因为牵涉了太多私人纠葛。就此看来,李希光的书有一种大的关怀,我很佩服。我的看法是:写书做人,有没有这点大的关怀是关键。
李希光说,写《中国有多坏》有两个契机,一是美国《时代》周刊主编问他“你为什么要当中国人”,二是《时代》周刊在克林顿98年6月访华时出了一期专题,就叫“中国有多坏”。李希光的新书,正是为了回应美国主流媒体中国报道的话题的。我以为这种写法很精彩,理由有二:一是回应得有气派。《时代》是美国最有影响的媒体之一,在全球发行,美国读者多是中产阶级中文化层次、政治意识较高的(多数美国人以看电视、看地方或专业报纸为主)。李希光作为中国最重要的通讯社资深记者,不卑不亢,与《时代》对话,这是要有一点境界的。第二是他这种你来我往的对话手笔,面目一新。这本书里,大量篇幅是对话,与美国记者、中国记者、美国政客(包括克林顿和希拉里)和学者、中国学者和作家的对话、访谈。不同观点通过生动的对话,充分展开,相互交锋,让人读起来,兴趣盎然。
这本书其实可以加一个副标题:《中美媒体对话录》。我以为这样更能说明李希光的意图。他和我两年前合作《妖魔化中国的背后》,意图是把中美双方一边倒的媒体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所谓一边倒,是指美国的主流媒体大肆妖魔化中国,也是指中国媒体一厢情愿地天使化美国。有人质问我们为什么不写中国媒体自身的问题?为什么不写中国自身的问题?前一个问题我们实际上用我们的书回答了,因为中国媒体与文化界对美国报道有一边倒的倾向,我们才要写那本书。后一个问题,在我看也与媒体的报道分不开。在我看来,“妖魔化”是对媒体一边倒的一种广义的批评。批评了,还要有建设。所以李希光又写了这本新书,用不同媒体的对话、交锋的方式,来作一个建设性的尝试。
李希光新书的主题是中美关系,或更确切讲是西方(美国)的中国报道,但他的写法和角度却有更深的意蕴。如希光所言,媒体应该是开放的、有道义责任感的。中国报道、世界报道都是如此。如果再讲远一点,在由人类主体构成的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客观与真实,唯有通过不同主体之间的对话才能呈现。否认世上有客观真实,媒体就完全成了“戈培尔记骗子店”;但不讲主体间对话,客观真实又会变成“王麻子剪刀”,独此一家。我们这代中国人,“句句是真理”听多了,对客观真实的任何独家专利都有本能的敏感。对此李希光在书的序言里已经讲了许多。我认为,李希光是在进行一种“对话新闻学”的尝试。我这里讲的“对话”,不是指一般记者的访谈和对话,而是指较为抽象意义上的“人类社会的主体间对话”。从揭露、批评一个“妖魔化”的问题,到开始一个“对话新闻学”的建设性尝试,这是一个重要的过程。
克林顿访华时期,中国媒体的几次的现场直播,就有一点对话新闻的味道。在那段时间里,江泽民、北大学生与克林顿的不同观点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显示出中国领导人和北大的学生,很有点气派和自信心。
有点自信很重要。但在全球化的格局下,更重要的是有清醒的头脑。全球化在媒体和世界报道方面(包括中国报道),整体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美国的CNN和主流媒体、美国的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无论是好莱坞电影,是可口可乐,还是新古典经济自由主义,或是“历史终结论”,“文明冲突论”,今天仍然占据着支配全球的地位。美国的媒体是不讲“对话新闻”的,而是坚持讲“客观真实”。但没有对话,客观真实当然只能由美国人来判断,由美国人来告诉大家。媒体全球化的意义,实际上就是由美国媒体来昭示全球,什么是客观真实,什么是好与坏。中国发展也好,中国报道也好,仍然不能脱离这个总体的格局。现在中国人相当清醒地认识到全球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