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报道详情

青衣祭酒拜梅师

0

收藏
翻译 报道时间:1999/9/21 作者:

编者按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是《锁麟囊》中的一段唱词。将“休恋逝水”作为自己回忆录的书名,自有深意,然而在编者看来,作者在此恰恰是将“逝水”恋到极致的,因而才有对往事如许良多、如许沉郁的感慨。顾正秋,原名丁祚华,1929年生于南京,1939年考入上海戏剧学校,1948年率团赴台北永乐戏院连续公演近5年,被推崇为“一代青衣祭酒”。在《休恋逝水》一书中,作者对自己的梨园生涯进行了全面回顾,其中涉及多位此行中大家,如梅兰芳、马连良、程砚秋等。
拜梅仪式简单只行跪拜之礼
正式拜梅先生那天,已是夏末秋初的时节。二阿姨和“姆妈”知道我要去拜梅先生,事前都热心地替我出主意:该穿什么衣服啦,该买什么礼物啦……不过最后我还是自己做主:穿了一件半袖的碎花旗袍;礼物呢,我给梅先生买了两块西装料,梅师母两块旗袍料。后来我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有点好笑;毕竟自己还太稚嫩了。记得到绸缎庄给梅师母买衣料时,我看中了一块黑底上面有许多五颜六色小圆点的缎料,觉得很抢眼,就给梅师母买了一块,自己也买了一块,后来做了一件衬绒的袍子冬天穿。但是好像不曾见梅师母穿过,我也不敢穿这件袍子到梅府去。以我的年龄和辈份,怎能穿和师母一样花色的衣料呢?
除了四块衣料,学校还送了一桌燕席。黄昏时分,陈校长、关先生、倪慰明先生领着我去梅府,行了拜师之礼,拍完纪念照才用餐。那天姚玉芙先生和朱琴心先生都在座。朱先生那时常至梅府教葆玖花旦戏。
梅先生人很随和,不拘泥繁文缛节,只让我向他和师母行个跪拜礼。在校学戏之时,曲膝下跪很平常,但穿着旗袍下跪,动作毕竟有些拘谨,梅师母就慈祥地笑着说:
“这也难为人家孩子啦,现在的小姑娘,还能有多少人会磕头呢?”梅先生也跟着说:“其实鞠个躬也就可以了,拜师不过是立个名分,有这么一点意思也就够了。”关先生一旁听了,赶紧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当然是要行跪拜大礼!咱们可不能教她们年轻一辈的忘了规矩!”
“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啦。”
倒是“摄影留念”这个规矩,梅先生是每收一徒必有的。拜过梅先生的名角可不少呀:程砚秋先生、魏莲芳先生、李世芳先生、王熙春小姐、言慧珠小姐;还有北平李丽等等,梅府有一本相簿专贴着这些拜师的纪念照。我坐在梅先生的身侧,与梅师母、梅葆玥、梅葆玖及陈校长、关先生等人合拍纪念照时,一方面很兴奋,一方面又自私地想:希望我是梅先生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如此梅先生就能多教我一些功夫了。我后来常想,这个念头也和买那块衣料一样幼稚;梅先生的艺术造诣恢宏精深,该有更多后辈学习和发扬,我一个人怎能承此大任呢?
梅先生言语不多,行止有节。我感觉到他很斯文,阅历丰富,修养深厚,许多话语尽在不言,只以温婉的笑容和眼神传递对人的关怀。
梅师母则一口京片子滔滔不绝,很是热情。拍照之后,她很亲热地对我说:
“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啦,把葆玥当自己的妹妹啦,要常来呀!”
梨园行之中,拜师并不一定由名师逐字逐句地传授功夫,而是要经常随侍在侧,接受熏陶和指导。遇到有些唱腔、身段的疑点,随时可去请益。名家的一时指点,往往比自己琢磨多时还奏效呢。例如魏莲芳先生教我《霸王别姬》的“舞剑”,剑法严整繁复,当时我也细心学习。拜了梅师以后,听他说过一句名言:千万不要把“舞剑”演成“武术表演”。后来我演《霸王别姬》,舞剑之时就减去一些重复的身段,尽量表现力与美的平衡。
胜利复出首唱《费贞娥刺虎》
一九四五年秋天,抗战胜利了,梅先生刮去了胡须,“梅迷”也翘首期待他的复出。以前与他长期搭档的琴师徐兰沅,二胡王少卿等重要文武场大多还在北京,一时来不了上海。八年息唱,皮簧戏多少有些生疏了,但昆曲他一直不曾荒废,在家哼唱、钻研,也算是一种休闲。所以他复出的第一场戏就是在兰心戏院义演昆剧《断桥》和《费贞娥刺虎》。他对王燮元印象深刻,那次就指名借王燮元司鼓。我也跟着走运,第一次和梅先生同台演出。前四天我和剧校同学在前台唱《金山寺》,梅先生在后头唱《断桥》;后三天我和剧校同学在前头唱《昭君出塞》,梅先生在后头唱《费贞娥刺虎》。第二场演出是十月三十一日,庆祝蒋介石六秩华诞,在天蟾舞台举行国剧大公演。那时梅先生的文武场已到得较为齐全了。除了梅先生,那次公演还有麒麟童、谭富英、李少春、芙蓉草、杨宝森、言慧珠等名角,确实是一场大公演。
大概我十月十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