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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怪圈 文学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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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0/6/6 作者:陆天明

大概是因为,在中国,近几十年来,数以百万计的家庭,至少有两代人都把自己的命运“押”在了这个叫作“高考”的“恶魔”身上;在如此这般基本相似的遭遇里,人们都曾极度地关注过这个“恶魔”,跟它反复交过手,都太了解它的方方面面了。所以,读完何建明的这本书,我的确不能说它给了我太多的新信息。但我仍然要说,它深深地震动了我。
我们就是这样活过来的——放下书,看看自己的老婆,看看自己的儿子,不禁一颤。
他们还在这么活着——再看看周围那些紧蹙眉头、面带菜色、家有中学生的“不幸者”,我的心又一颤。
福柯曾引用帕斯卡这样的一句话说道:“人必然是疯狂的,不疯也许只是疯狂的另一种形式。”我们也许不能同意他们这种对人类普遍生存状态过于悲观过于残酷的评估,但如果说,只要进入“高考”这个怪圈,人就可能是疯狂的,用何建明的话来说,是会被“整邪”的,我想很多人都会同意这个说法。《儒林外史》里的范进,眼前这本《高考报告》里俯拾皆是的例子,都是极痛切的铁一般的佐证。如果必须要这么活着,我常常自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活着?但回答却又总是无奈的。即便明白如何建明那样的,在历数了“高考”诸多不人道、反人性、“藏污纳垢”的罪状,并鼓起新世纪的勇气,向全世界宣布:“来年中国不考试!”他也没法脱却这样的命运:“我也是(做)父亲(的)了,我的正在读中学的女儿的学习状态,和我作为家长为了孩子能上重点学校、能日后金榜题名而苦心费力的感受……(使)我不得不对着充满沧桑的圆明园长叹一声:我有什么办法……”(见本书后记)这是矛盾的,却也是真实的——的的确确也是无奈的。(“来年”这个提法肯定是个“笔误”。习惯用法,来年,往往是指今年以后不太长的某个日子。社科院语言所编的《现代汉语词典》注解“来年”,是指“明年”。明年肯定不可能取消考试。再过十年怎么样?再喘一口大气,一百年后怎么样?但愿如此。)但是,《高考报告》的功绩恰在于“立此存照”,告诉后人,我们曾经这样活过。他表达了一种极具中国特色的痛苦,描绘了一种必须改变的中国局面,发出了一种也许是过于乐观的、但毕竟是真切的中国式的呼唤。稍稍欠缺的是,假如能够从更广泛更深厚的历史和社会的层面上(还应该包括政治和理论的层面)去剖析“考试”和“高考”制度的顽固性,也许能使本书更给人以一种理性的力量和灵魂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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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陆天明 大胡子。1943年10月生于昆明,长于上海。祖籍苏北。10岁丧父。14岁离开家,当过农民,山村小学教师。16岁患肺结核,吐血,没死。后来又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当过农工班班长,武装参谋,老兵连代理指导员。他很笨。他常常觉得自己可能来不及写完所要写的东西,这是他所有那些古怪预感中唯一还没有得到证实的预感。他依然常在默念大戈壁大裂岩和白杨深处。那儿没有蜘蛛,或者极少。
代表作:电视连续剧《华罗庚》、《苍天在上》、《李克农》、《大雪无痕》;长篇小说《桑那高地的太阳》、《泥日》、《木凸》;电影《走出地平线》;中短篇小说集《啊,野麻花》;话剧剧本《扬帆万里》、《第十七棵黑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