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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加浆糊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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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0/5/23 作者:弈桦

近来老是听到什么的悲哀,抑或悲哀的什么,竟至于连批评也悲哀起来,初时只觉太复杂,搞不懂,进而深究一下才发觉原也无甚可悲哀的,悲哀云者实系夸张耳。读书人的圈子里终是出不了大事的,说到最后也不过就是多几个、少几个有要紧、没要紧的注释条目罢了。何必因这等区区小事而与张汝伦等教授为难呢。
学术成果本就是大家共有共享之财富。这可谓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若总说这是你的,那是我的,岂不显得生分了,不好、不好。何况我华夏民族本就是讲信修睦的,有饭大家吃嘛。把别人的观点信手拈来再署上自己的大名还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罢。不料,某君拍案而起,这是学界的小偷行径,可耻!非也、非也。读书人偷不能算“偷”,而只能叫做“窃”。这是先贤孔乙己早就讲得清清楚楚的。祖宗的话能有错吗?现下各行各业都追求稳产高产,学界中人自然不能落后,文章与著作的数量自然不能低。至于这数量怎么能得到保证,互通有无、以你所长补我所短当然是首选之策,反正南方人不读北方的报纸,中国人不看外国人的书。“借鉴”得越远越好,可保万无一失。
说到“借鉴”自又是一绝活(须名之为借鉴,不能名之为抄,读书人偷书是窃,抄书自然是“借鉴”),绝非我辈寻常弟子能学得来的。凡从事此项工作者首先必备一锋利无比之大剪,以保证无论任何书都能剪到纸落,譬如杨雄的一口宝刀削铁如泥,混饭吃的家什岂是闹着玩的。其次,必能狠得下心来,万不可存怯懦慈让之心。须知靠剪刀加浆糊干营生的多了,多我一个又何妨。世人大抵只是些呆子,他怎知我这道荤素什锦大菜使的是什么原材料。于是乎一片纸屑纷飞,一把大剪恰如姣龙出水上下翻飞。这手俊功夫只怕南海鳄神也得甘拜下风。再经过一番糊工,新著出炉。照旧是掌声响起来,但只我一人心中明白。
没成想世上还就有那些不知趣的来坏了人家的好事,硬要说这是抄袭。有财可以大家发嘛,你出你的书,我出我的书。似杜甫那般“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的呆子,也只能落个穷困潦倒,贫病交加而死的下场。既是市场经济了,就要讲搞活、讲开放,死脑筋怎么行。讲开放,步子还得迈得再大一些。不过就是少了几个标准的注释吗?人家张汝伦教授讲得明白:小问题,人脑又非电脑,遗忘实属正常的,这又岂是我之过?
至于说这点剪刀加浆糊的勾当就坏了学界风气,实是危言耸听。至今学界风气可曾真的正过?你写一篇文章谈了点自己的看法马上便有人与你商榷。商榷云者是只许他与你商榷,不许你与他商榷之意。当头棒喝也自成了题中应有之意。出书安托儿,也比比皆是。书在未出之前,便已请好托儿写书评来炒,伺时机成熟再将书抛出,自然可使书热销,名利双收。干这些勾当的人海了去。这样看来,写书时多少“借鉴”一点又何妨,大环境如此,须怨不得我。某君又言,似这等“借鉴”写文章出著作只怕坏了读书人的良知。良知为何物,可用?可吃?可穿?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何拿来估价。既估不了价便是不值价,那要它何用?
昔人治学讲究正心诚意、求放心,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实为迂腐之论。今人治学其精髓只厚黑二字而已。学界自另有一番新气象。只怕从此世上多的只是混饭的文人、扯淡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