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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细雨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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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1998/5/29 作者:滕朝阳

我与沈栖并不相识,至今仍未谋面。还是在去年,他寄来一篇新闻评论,并附有名片,知道他是上海一家报纸的副总编,但也仅此而已。今年的2月间,忽然接到他邮来的杂文集,就是手头的这本《明天的废话》。看书中的序言,是老前辈冯英子所作,文中称沈栖在上海杂文界“很具名望”。以冯老的人品、文品而论,这个评价想必不是虚言,于是慨叹起京沪文化交流的阻隔和自己的陋闻来。
阅读沈栖的杂文,最初的一个感觉是行文平和从容,集子里收录的文章可以为证。行文从容平和,似乎只是风格之一种,与他类风格并无高下之分,但以我的经验和见识来看,我更愿意称之为修养。曾听一位北京的杂文作者说,杂文肩负匡时济世的使命。这种说法当然是为着拔高杂文的地位,但我以为,倘怀着这样一种姿态和心态去写作,是与平和从容无缘的。杂文虽有“匕首”、“投枪”之喻,但必竟不能和匕首、投枪的功能等同,还当以解疑释惑为要务。自以为写得慷慨激昂,却未必能够服人(有时甚至连自己也未必能说服),若如此,写作就变成毫无意义的行为。况且从大局而论,当今的社会矛盾绝大多数表现为人民内部矛盾,在此情形之下,“怒发冲冠”式的文风固不必排斥,“和风细雨”式的言谈想必更容易入耳入脑。从这个意义上说,沈栖杂文的平和从容,于我而言,是“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对沈栖杂文的第二个印象,是善于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或借古以讽今,或自今而溯古,给人一种历史纵深感和厚重感。从大量的篇什中可以看出,作者读了不少书,有着深厚的积累。有人说,现在的杂文没味道、不耐看。依我看,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文章过于单薄,而这又和写作者的积累密切关联。懂得历史、熟稔专业、再兼旁及其他,固然有助于杂文的写作,但是否能将这些优势发挥出来,还需要一种融会贯通的能力,而这也正是“两脚书橱”和杂文家的显著区别之一。沈栖的杂文出入古今,在专业内外驰骋,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和泥古泥今者、专业而悖者有着显明的区别。他的杂文给人以“不隔”之感,或许正缘于此。
最后,我想说的是,沈栖的杂文还常有新意。作者取书名为《明天的废话》,其希望和鲁迅先生关于杂文的“速朽”论同。然而,人类社会进步缓慢,人性的发展更滞后于科技的发展,因此,“废话”与“速朽”的愿望往往要落空,而这也正是杂文与杂文家不能也无法被取消的依据。为着要唤醒更多的大众,杂文就不能是老面孔,而要追求新意。
在《“章鱼”现象》一文中,沈栖把当代贪官污吏比作“章鱼”,就是一个很贴切也很有新意的比喻。章鱼有两个吸盘,贪官污吏也有:一个是贪污,一个是受贿;章鱼善于隐藏,贪官污吏更有着“外廉”伪装;章鱼遇险时会射出墨汁作烟幕,贪官污吏事发后也有百般辩术;等等。这个比喻无疑有助于我们提防、戮穿腐败分子的假象,认识反腐倡廉斗争的复杂性和艰巨性。“章鱼”式的新鲜比喻,现在看来仿佛是“妙手偶得”,但倘若没有对“章鱼现象”的透彻研究,所谓“灵感”,恐怕也只能是“灵感”而已。
(《明天的废话》,沈栖著,学林出版社出版,定价:1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