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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楼台平地,终是风骨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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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7/12/28 作者:伍旭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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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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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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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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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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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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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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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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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泽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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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当他面对商务印书馆110载的辉煌出版史时,都会不由地屏息肃穆;任何人,当他哪怕从近现代中国文化启蒙史的一小角,落笔书写商务印书馆时,都会不由地提笔凝思:百年商务,该从哪里抒写呢?又从哪里穿越,从哪里重新出发呢?笔者从百余亲历记、追思录、论说文中,品寻最畅烈浓情者,乃两个字:风骨!

按《现代汉语词典》释义,风骨,一指诗文书画雄健有力的风格、气派;二指人的品格,含有刚强的意思。词典的组织编纂出版者商务印书馆的百年发展史,正应了词典所指,而其所积淀的又大大地超越了释义的内涵与外延。

自古中国有言“文品出于人品”。商务印书馆之有今天,乃人品至高至洁至善所达。馆品因人品而立,书品因人品而存。试叙一二三。

人格商务

成就文化宏业,揽得天下名士

商务创始者的工人身份丝毫没有影响翰林出身者、留洋者、贤达者的加盟,大家戮力同心,相惜相扶,是什么力量促成一段历史的佳话,成就了中国近现代出版伟业的呢?

想当年夏瑞芳、鲍咸恩、鲍咸昌、高凤池四人,均为贫寒子弟,受业于基督教会学堂,出身低微,术业不就,以区区不足4000元创立以承揽票证账册等为主营业务的小作坊。创业之初的1897年,夏君不过年26,至1901年,不过30而立,作为掌门人他凭什么能恭请到翰林出身、与康梁一道变法维新破例被光绪帝私召、做过刑部主事、后又任职南洋公学的一代名士张元济的?而张又为何能放下身段,摒除出身门户、学养之成见,投身一家弱小的企业,不止自己奉献一身,终成一代出版大家,而且还广延如蔡元培、高梦旦、蒋维乔、胡适之等良友名士,成就近现代中国出版事业与文化启蒙大业的?惟一缘由或可概之为品行相惜、志向相投也。比如,两人相誓以扶助教育为己任,除出版最新国文教科书、引进西方科学技术与译介西学哲学社科书籍、兴办幼稚园、学校等之外,还共同创设了公益性质的图书馆,广收坊间珍本善本秘籍,以保存民族文化遗产,抵制西方帝国主义对我国文物的肆意掠夺。早在商务初建期间,夏瑞芳就从40万两银元的资本中抽出8万两购置藏书,占总资本的1/5,将原先供编译所内部检阅、编纂之参考用的资料室扩为图书馆,广收中外珍本史籍。此决心绝非常人可为,非主张一致、志趣相合不能为。1924年5月东方图书馆落成,1926年对外开放,至1932年“一·二八”事变被日军飞机炸毁前,已有中外各种珍本藏书64.3万余册,图片、照片5万余幅,成为东亚最大的图书馆和世界有影响的文化基地。

商务故人蒋维乔在《夏粹方先生哀挽录》中评价夏瑞芳“君豁达大度,性果断,知人善任,喜冒险进取,百折不回,故能以微细资本,成极大之公司,于我国工商及教育事业,影响绝巨。”而张元济,更是被商务老人尊称为菊公,不仅是学问大家,而且是现代出版家、教育家、思想家(思想家是陈原所着意嘉评的);他不仅有以文化教育普及以救世之宏愿,而且有着爱国爱民、刚正不阿、不畏强暴的品格。面对日军的屠掠行径与从毁灭文化入手摧毁国人意志的险恶用心,他慨然提出“为国难而牺牲、为文化而奋斗”的口号,并亲撰、出版发行《中华民族的人格》一书,以勉励国人。他在“编书的本意”一文中,发出感言:“这些人都生活在二千年前,可见得我中华民族本来的人格,是很高尚的。只要谨守着我国先民的榜样,保全我们固有的精神,我中华民族,不怕没有复兴的一日。”张元济的品格不独心怀天下,志识高远,而且更有容人雅量和自省自律之心。他看重“操守廉洁,勤谨尽责”的企业精神,向来公私分明,凡涉己书信、宴客、购置心爱版本与古陶,一概自掏腰包。六十岁坚持退休,虽仍为商务费心劳力,却坚决不领分文报酬,作为全国最大的出版文化企业的当家人,在抗战期间乃至四十年代后期,甚至到了变卖家财、鬻书卖文度日的地步,而以“士唯有品乃能贫”明心迹。

在商务的创业史上,具有高洁品格的将才帅才又何止夏、张等创始者诸人。正是第二任编译所所长高梦旦以自己不懂英文为由,坚辞所长之职,才有王云五日后入主商务,带来商务的繁荣巅峰。而彼时王不过是一“小少年”(胡适语),虽有一定编译著述,但尚未有文名,更加之仅正式上了三年小学,全凭夜校业余进修自学成才,自己信心不足。但高认定王的才学与卓识,自愿让出所长之位,甘以五十多岁之名士之尊,屈就出版部部长之职,尽心辅佐年仅33岁的王云五。由是,王云五感叹道:“高先生是一个舍短取长的鉴衡家。高先生是最爱才的人,随时随地都想物色人材。他对于人材的鉴衡,抱持着最公允的态度。他认为天下没有完全的人物,因此,对于大醇小疵的人材,不仅舍短取长,而且完全忘却其短处。单就商务书馆一方面论,经他拔擢的人着实不少,结果,都是很有用的人材,影响于商务书馆的发展很大。当他举我自代时,我所有的短处,断不能逃过他的鉴衡。不过还是持着平素多持的态度,把我的短处忘却罢了”。王云五所言可谓至诚。商务和高梦旦最初想请胡适出任编译所所长之职,而胡适推荐了王云五。胡适后来在为高所写的小传中,这样评价道:“最难能的是高梦旦先生和馆中几位先辈,他们看中了一个少年书生,就要把他们毕生经营的事业托付给他;后来又听信这个少年人的几句话,就把这件重要的事业托付给了一个他们平素不相识的人。这是老成人为一件大事业求托付的人的苦心,是大政治家谋国的风度。这是值得大书深刻,留给后人留念的。”这里所说的平素不相识的人就是胡适这个“少年人”推荐的同样年少的王云五。正是张元济、高梦旦等商务先辈,大胆起用了新人、年轻人王云五,并将商务的大事业托付给王。1921年,王云五33岁,就任商务编译所所长,开启了商务高速繁荣的时代。张、高等商务诸公就是对待王云五自身较为独断、计较自身之利等“短处”,也是给予了极大包容,1929年,董事会毅然聘请王担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迎来了商务发展中的一个高潮期。

用人之道,恰是领导者品格也是企业气度的最好见证。没有领导者的高洁品格,断不能用才、容才、引才、服才。正是“取诸社会,用人惟才”的思想,使商务成为当时最有吸引力的文化人向往的圣地,集合了当时一大批最优秀的人才,成就了商务当年中国最大、最重要的文化企业的气派!比如,大胆起用大学预科毕业仅4年的沈雁冰作为《小说月报》的主编,使《小说月报》一扫往昔鸳鸯蝴蝶派的脂粉气,转而成为新文学运动的主阵地,从而改变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商务落伍保守的面目。起用家境贫寒、自学成才的练习生胡愈之作为《东方杂志》的主要编辑,后又委以主编,使《东方杂志》团结、培养了当时的一大批国内主要的名流学者,并为胡后来出国深造创造条件,保留职位、提供经费,1932年,胡回国后又被正式聘为《东方杂志》主编,使那一时期该杂志成为重要的进步文化阵地。商务头30年造就了其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交流的出版重镇,不能不说体现了商务当家人用人、识人之气量、眼界与品格。一则商务的品牌广告“我们的作者,我们的员工,我们的图书”虽篇幅所限,仅能入列十数位,然看看如蔡元培、胡适、胡愈之、叶圣陶、茅盾、郑振铎、周建人、竺可桢诸大师级人物,便是百年商务人格魅力的鲜活存照。

商务的这一传统,无疑得到了最好的传承,后继诸公,如陈翰伯、陈原以至今日掌门人杨德炎,无不以谦谦君子之风,尽得先哲之智,而独善其身,用其心志,广纳贤才,任人为贤,破除论资排辈提擢后进,方能在激烈市场竞争与现代信息技术挑战下,保有并创新“工具书王国”和“学术出版重镇”的品牌。

才智商务

才学是本 智识唯新

细研商务110年历程,可以发现,其领导层都是不折不扣的学问家、研究家、思想家。不独当家人如是,就是员工中,百年来始终不乏鸿儒巨擘专家学者。商务历届诸公,无不把贯通中西、专于学问、勤于调研、广养雅趣作为修身立世之本,而他们的学问,又是学最新之学,问最应时之问,故而,百年商务的足迹,从来是引领者的风范,从来不缺乏革新的精神。

还是先说商务的创办者夏瑞芳、鲍咸恩、鲍咸昌、高凤池。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工人。就是今天,他们也算是有智识、勤动脑、肯钻研的高级技工。他们同为教会学校的同学,后又到洋人的捷报馆当西文排字工,通晓英文。因而,能敏锐吸纳西式先进技术,一改沿袭千年的落后印刷工艺,引进西方铅字排印设备与技术,不独开风气之先,也顺应了戊戌维新前后,报馆大开、新学堂兴起的大势。由于有知晓英文的背景,故而能与张元济教育救国、广纳西洋经典学术与新式文化知识的思想一拍即合,为商务日后大量译介西方哲学、社科、科学经典论著定下基调。高远卓识,方有商务诸公文品的奇拔超逸。

才识于文品自是不可或缺的。张元济初入南洋公学,仅通汉学,与另一教授英文的宋耀如(即宋氏三姐妹之父)同僚,遂向宋习研英文,到1901年入股商务就任首任编译所所长,不过四年,随即广延留洋名士,大批译介西方文化学术思想以及近现代小说,如严复所译《天演论》等,林纾、伍光建译泰西小说等,使当年文化学术和文艺新潮的目光刹时聚焦于商务,不可谓不高才也。张元济自身更精于版本、目录及校勘之学,主持商务期间,成套影印大批古籍,犹以《四部丛刊》、《百衲本二十四史》着力最深,影响最巨。

同样是为学之道,王云五更属典型。他只受过三年正规学堂教育,小学都没毕业,靠自修和上夜校补习自学成才,一生嗜好读书,尤有图书馆情结。1902年,只有14岁的王云五入英文夜校学习英文,对英文学习尤有悟性,仅两年后就做了另一家英文夜校的助教。1905年,17岁的王成了沪上一家英文名校益智学堂的专职教师,后又于1906年转到更有影响的中国新公学,教授留洋预备生的英文文法修辞,就在那里,他做了胡适的英文老师,并对胡日后的成长起到了重要作用。18岁王就开始翻译生涯,有了固定的稿费收入。其后,王的才学、文品很快得到了世人的认肯。商务中人送其一个貌似商味的雅号“四百万”:即王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曾通读了《大英百科全书》,于1929年至1931年推出了专供图书馆馆藏之需的大型集纳性丛书《万有文库》。这样一个才气、学问和商道兼备之人,自然给商务带来了新气象,这也是商务传承百年,始终得风气之先、始终放眼国际合作的文脉所在。

解放后的历任商务当家人,如袁翰青、陈翰伯、陈原、林尔蔚、杨德炎诸位,无不乐于学术、勤于思考、敏于西学、勇于变革。例如,1958年陈翰伯奉调商务总编辑时,自谦底子差、马列基础不行,于是“读四史”,是洋四史:世界通史、西方哲学史、经济学说史、政治思想史,由是也带动了编辑部的同志“啃起来”。陈原、杨德炎都是通晓外文的行家,陈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即是中国世界语运动的发起者与推动者,不独是出版家,还是语言学家、文学家、翻译学家。现任总经理杨德炎先生,精通德语,曾为我国驻外使节,广博闻尤雅量,亦长于辞典编撰和学术研究。百年商务生生不息、奋进不止实与他们为学为问为察的榜样分不开。从商务的草创期、繁荣期,到新中国、新时期的商务,“学习型商务”、“研究型商务”始终是支撑其学术文化出版重镇的基质。旧时张元济办东方图书馆,规定商务编译所员工每天六小时工作制,鼓励员工勤思敏行。陈原主政时,实施一个良政:每个员工每年有一个月的“假期”(将平日假期合用)用于读书,在1980年代初期,只要有出国考察学习的机会,都让员工积极参加,由商务掏各项外汇,殊为可贵。近年来,商务继成立辞书研究中心之后,又成立了世界汉语教学研究中心,既秉承了商务一贯的传统根脉,又与时顺应,有所创新。

有才品、学品,而无行品,其人其文品位品格也难有超拔气概。在商务的创业与成长史中,眼界向外、“走出去”调研国际,一直是其百年传统。夏瑞芳在商务草创之初,即亲赴日本考察,“有所得,归而仿行之。于是印刷之术,焕然一新,营业亦日盛。”(蒋维乔)而另一创办人鲍咸昌也于1913年,“只身远游,足迹遍英法德奥美日诸邦,考察大工厂,定购新机械,博采新方案。自愧艺术之幼稚,访聘高尚技师,专任教导,意在革新公司,使得与各国工厂颉颃。”(庄俞)1910年,张元济为事业发展需要借镜先进各国之故,用1年时间,先后前往日本、欧美各国,考察教育、出版、印刷,大受启发,而用之于商务编译、发行、印刷等方面管理技术的改进。1930年王云五在受邀正式接任总经理职时,提出的两个条件之一,即用半年时间,考察日、美、英、德等9国,遍访先进企业,思考借鉴先进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写下了四五十万字的考察心得。归国后向董事会提交了《采行科学管理计划》,是为中国采纳世界先进的管理制度泰勒法的先驱。该计划提出三大目标(商务作为文化企业应该对社会文化有充分的贡献,使股东巩固资本、获取利润分红,使职工增加收入、保障福利、改善工作环境)、四条纲领(即科学管理的四大原则:扩大生产、降低成本、提高质量和劳资双赢)、十二个要点(办理预算、分析工作按职给酬、规定工作标准等)。近年来,在中国政府大力实施文化“走出去”的战略背景下,商务的“走出去”正从为“引进来”而走出去,向输出而走出去转移,对外合作出版实现了质的飞跃。

商务在其百十年发展史上,曾遇激流险滩,也有保守落后,也曾经家国苦难,也经过合立曲折。然而,商务人从来没有在时局面前、苦难面前、挫折面前、竞争面前退缩过、消沉过、守成过。商务历来不乏革新者、应时者。而革新与应时不仅需要勇气、激情、使命感,更需要智识与策略。远的不说,早在1983年前后,身为商务总经理的陈原就提出了计算机信息化对出版影响的课题,可谓目力如炬,光透世纪。后来他总结百年商务要迎接三个挑战:开放和改革的挑战、出书竞争的挑战和现代化的挑战。而现任总经理杨德炎则总结为市场竞争的挑战、人才竞争的挑战和现代化的挑战。不论哪三个挑战,百千策论,还靠一个品字!惟有品格与气派,才是抵御诱惑、守正出新的镇馆之宝、定海(不论是商海抑或红海、蓝海)神针。

书艺商务

在商不商

在“商”而不言“商”,检索中国近现代百年出版史,唯商务印书馆最为从容、最为淡定,最得其妙、最畅其道。

于今思量商务印书馆馆名,未解其妙者,乃“商务”者非“商务”也。或许,天意早已注定,当年四个创始者仅以印刷票证账册起家之初,就心怀济世之志,而所谓商,不过是“商量之商”,实为志同道合的寄喻,那就是扶助教育、开启民智、广播知识;或可得解,商务之商,以文载道,故而商道自在,并不需为选题是否有市场顾虑。在商务的百年史上,最可宝贵的传馆之道,或可数天然去雕饰地将出版志向与市场回馈完美结合。出版最新教科书、引进西学新知、兴办学校、创设图书馆,等等,均源于夏、鲍、高、张诸君,广开教育、泽被大众的宏愿。而被后世解读的所谓商务当年的产业链延伸、多元化经营,不过是商务诸公怀抱挽救时弊、必兴教育的必然结果。夏、鲍、高等创办者,均出自教会学校,均又各自捐资创办乡学,设养真幼稚园、尚公学校及诸多公益事业,概亦因回报社会的心愿,断不是为商业之利益。就是日后王云五将商务之商运用得“炉火纯青”,也是敏锐地抓住了文化建设之需求,经典事例如王主持策划的《万有文库》、《大学丛书》、《中国文化史丛书》等,不仅给商务带来鼎盛声誉,也带来了红火生意。

心怀教化,又有人品、文品与学品,商务的书品自是可以期待,并永葆其品质的。不单商务赖以繁盛的教科书编修,以及各类文化学术、历史普及丛书、少儿读物,还有报纸(如早期《外交报》)、杂志,以至文具、教具等等,无不以社会责任、文化建设为鸿的。七十几年前,老商务人在总结商务教科书出版经验时说,“教科书的营业,要算是高尚的营业,但是一般经售人视同普通货一样,你也滥价我也减折,弄得顾客莫名其妙,结果以便宜为主,不问本身的优劣,究竟实际是埋没不了的,我馆不必随波逐流。”(庄俞)心中的笃定,源于品格与品质,源于究竟是埋没不了的自信。而引领潮流绝不随波逐流,则是其兴而不衰、自我代谢的法宝。仅举一例,1902年首编《最新国文教科书》时,毫无成例援引,全属原创之作。除课文内有雕刻精美插图外,每册还附有五彩图画二三幅,开国内儿童读物附彩图先河。每一课成,张元济、高梦旦、蒋维乔、庄俞、杜亚泉诸公围坐一处,反复推敲,必得多数认可方通过。其中国文第一册初版发行,仅三日即售罄,既可见证受欢迎之程度,也是其品质保障的有力旁白。

为纪念商务百年,杨德炎曾总结了商务的六条发展体会,其中之一是“有一条行之有效的出版精品图书的方法。以规划指导出书的路子,在商务早期已见雏形。近20年来更有进一步的完善。”而这完善之法又有六点,其中之一,“便是不单纯以盈利为目的,看准选题,敢于投资”。想当年张元济倾毕生心血编刊《四部丛刊》、《涵芬楼秘籍》、《正统道藏》、《百衲本二十四史》等古籍巨帙,可谓嘉惠学林。王云五组织编刊《万有文库》,力排众议,首印5000套,直供各地图书馆,直接推动了民国时期图书馆公益文化建设,更是普惠天下大众。而菊公举全馆之力,屡次希望影印《四库全书》而不得的遗憾,也在今天的时代得以实现。2005年商务印书馆结合现代数字技术及按需出版模式,隆重推出文津阁本《四库全书》影印版,成就了当代中国弘扬中华历史文化的一大盛事。近十年来,商务在市场经济风疾浪高环境下,尤能“坚持操守,不追名,不逐利,不跟风”,不躁不亢,不羡不媲,举凡不符商务出版风骨的选题,再利大而不为;举凡贴近商务出版品性的图书,即使利微而矢志,如小语种工具书的开发、“公法译丛”、“现代性译丛”、《汉语世界》、《中国学术》等杂志辑刊。出版的图书范围及图书选题不断创新,与哈佛商学院合作推出的“哈佛经济管理图书品牌”,不仅带来了中国企业观念更新的“蓝海”,也续写了商务新的出版品相。借助出版技术和手段更新,开通了“工具书在线”,成功开发了网络版辞书。在市场营销与品牌推广上,面向社会大众,强化文化的商务、专业的商务、国际的商务、大众的商务、公益的商务形象。

遥想当年,菊公初主商务编译所,首译严复《天演论》等一批西学经典,所谓“论传天演,木铎启路”,“天演”所论,正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真理,不独应验宇宙万物演替之浩荡残酷,不也传写了出版文化企业兴衰之浪涛无情吗?“日新无已,望如朝曙”,惟有顺应潮流,方能“左右应对”。借用张元济当年写下的词句,“敢云有志竟成,总算楼台平地”,而出版文化企业之志向,终究离不开的,还是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