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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写《孽债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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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8/1/29 作者:叶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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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辛 1949年10月生于上海。1969年去贵州插队落户。1979年11月任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花》杂志主编。1990年在上海作家协会工作,任《海上文坛》杂志主编。第六、七届全国人大代表。现任上海大学文学院院长、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

我始终怀着浓郁的兴趣,关注着知识青年下一代的生活。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们在追求些什么,他们如今的生活现状,和我们年轻的时候,有些什么不同……

当长篇小说《孽债》随着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又一次轰动全国的时候,上至担任各级领导的干部,下至里弄里的老头、老太太、老妈妈,碰到我都说,你应该趁热打铁,把《孽债》的续集写下去,一定会受欢迎,我们都盼望着。

面对一张张充满期待的笑脸,面对一双双真挚的眼睛,除了笑,我一时答不出话来。为什么呢?

实事求是地说,一些出版社、杂志社的编辑,一些影视公司的编导、制片人,一些曾经当过知青的企业老总,都曾找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一直没有写。不过,我始终怀着浓郁的兴趣,关注着知识青年下一代的生活。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们在追求些什么,他们如今的生活现状,和我们年轻的时候,有些什么不同?理想有什么不同?对待人生、对待世界有什么不同?

上海的杂志曾经报道过一个引人瞩目的案子。一个远在新疆的知青子女,按政策可以回上海报进户口。由于经济的原因,她没有及时到上海来办理手续。几年以后,当她总算可以承担到上海的费用,回到上海来办理入户手续时,她发现,已经有另外一个人用她的名字报进了户口,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上海人,而且至今仍使用着她的名字在工作。于是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还有一回,一个在某大型超市担任播音员的年轻女子走进我作家协会的办公室。她说她是一个知青子女,一个“孽债”。她现在和自己的丈夫都在上海打工,租了一间房子,还有一个孩子,日子过得还可以。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是谁,只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是一个知青,爱上了一个当时有工作的男人,但那个男人是有家的。当她的母亲有了她以后,那个男人消失了。母亲在农村里生下了她,把她托付给了一家农民,说是进城去找男人,去找孩子的父亲。从此以后,母亲也一去不复返了。她就是在那户农民家庭里长大。当她中学快毕业的时候,村里人把她出生的真相告诉了她。于是她的世界崩溃了,她再也读不进书,再不想在偏僻的小村庄里生活下去,她借口要进城去寻找父母,踏上了进城打工的路,辗转了几个省会城市,才来到了上海。她洗过碗,当过服务员,干过清洁工、营业员、接线员,最终在超市里当上了广播员。她今天的丈夫也是一位知青子女,她和丈夫还有孩子生活在一起。不过这孩子不是她生的,而是丈夫和另一个打工女子生的。那个打工女子也像她的母亲当年一样,失踪了……

我瞠目结舌地瞪着这个还很年轻,说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女子,怀疑她是在对我谈她构思的小说还是她的真实经历。于是乎《孽债Ⅱ》的轮廓在我的头脑里逐渐地有了一些雏型。

既然是《孽债Ⅱ》,那就得扣紧5个孩子的命运来展开,那就要同“孽债”这两个字紧密相连,那就得准确地写出这一代孩子融进生活中经历的坎坷、困惑和碰撞。

《孽债Ⅱ》,要表现的就是长大了的5个孩子,今天遭逢的一切。理清了这一思路,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显得清晰了。5个孩子的个性是我熟悉的,5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及变迁是时时挫在我心上的,甚至5个孩子的未来,我都能看得到。于是乎,从去年秋冬开始,笔记本上的点滴收获逐渐汇拢,人物在我脑子里呼之欲出,一些细节那么鲜明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从元月1日起笔,经过9个月的写作,《孽债Ⅱ》成形了。

关于写作本身,也许我还可以多说几句。从1977年早春时节,我的处女作《高高的苗岭》出版至今,30年来,我已经出版了50几本书,如果算上各个出版社为我编选出版的《叶辛代表作系列》(三卷本)、《当代名家精品》(六卷本)、《叶辛小说散文自选集》(二卷本)、《叶辛知青作品总集》(七卷本)、《叶辛文集》(十卷本)、《叶辛经典知青作品全集》(八卷本),那么,一本一本的书,出版将近有90本了。看起来数量似乎很大,而实际上,对一个劳动大半辈子的作家来说,这是必然该有的收获。记得我初次访问日本时,名作家三好彻问我,出版了多少本书?那时在同行者中,我算是作品较多的,于是我便如实地说,我已出了28本书。三好彻说,啊,在中国作家中,你真写得不少。于是我问他,你一共出版了多少书。他说,算上编选的文集,有103本吧。他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又补充说,在日本的著名作家中,这是一个普遍的数字。作家的一生,就是要在勤奋的笔耕中度过。

可能是插队落户的岁月中,栖身在茅草屋里、土地庙改建的小房子里守着煤油灯写作的日子,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养成了珍惜时间的习惯。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愿意坐在书桌前沉思、书写,把稍纵即逝的思绪随时记录下来。有了一块一块的时间,我就愿意进入写作状态。几乎每一个夜晚,我都是临近12点才入睡的;几乎每一个双休日,我都是在写作中度过的。我们国家实行“黄金周”已有20多个年头了,我可以坦率地说,每个黄金周我都是在从早到晚的写作中度过的。写作当然需要有种种条件,具备种种素质,但是勤奋创作、埋头苦干是最基本的条件和素质。

《孽债Ⅱ》的写作也不例外,我利用了每一个双休日,除了推辞不掉的讲座,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上了。特别是气温高达35℃以上的整个暑期,我一天也不敢浪费,天天躲在我市人大常委会406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从早写到晚。可能办公室的空调是从天花板上泻下冷气来的,以至于不知不觉间患上了“网球肘”,至今未愈。借此机会我还要感谢市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的同志,除了不可请假的会议,他们免去了我的一切活动,使我得以能专心致志沉浸在《孽债Ⅱ》的世界之中。

愿每一位关心我的读者,愿每一个当年的知青伙伴,同样能喜欢我的这本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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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链接

关于书名“孽债”:

在字典或《辞海》上,“孽债”这两个字的解释还要复杂一点。不过,“难以还清的感情债”却是比较清楚地解释了叶辛的书名。

关于创作的缘起:

这本书的创作,源始于他那漫长的十年半的知青生涯,源始于那段生活本身。

关于《孽债》的构思:

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返城大潮中发生的一些故事,他身边的一些人和事,虽然是可以构思小说的素材,但是离《孽债》的具体酝酿,还早。 构思《孽债》的时候,叶辛首先想到的是像美霞这样俏丽的一个小姑娘,到上海来寻找她的生身父亲的情节。 这是长篇小说的“核”。 所有的亮点都随着这一个“核”在闪烁,在跃动。 以后所有的故事和情节的展开,都随着这一个“核”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