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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然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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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5/5/27 作者:任志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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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戴树良

书法/苏国超

童年的点点滴滴,像田野中呼啸的风,缠绕着草丛中追逐的脚丫,自我放逐着快乐的心灵;童年的记忆是对自然的记忆,每个人都是大自然这个身体里的一个细胞,和其他的细胞相濡以沫,无论小河里的一泓泓水流、枝头蹦跳的自在飞禽、野间丛生的朵朵野花、邻前屋后的一个个小玩伴……所有的一切,都造就和谐统一的自然,快乐如风的童年。

只是,如风,就最容易逝去,风远逝,童年也远逝,现在的情境似乎就是这样。失去对自然的记忆,童年就成为三明治中间夹着的那片薄薄的奶油,和自然最隔膜,也最容易风干。

一份契别已久的情怀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罗大佑的歌让很多人怀想童年的幸福时光:第一次背上母亲缝的书包,第一次在纸上涂出谁也看不懂的圈圈,第一次戴上红领巾,第一次把毛毛虫夹到老师的书本里,被老师罚站,第一次用弹弓打鸟,第一次因为抢夺一只蚂蚱和伙伴打仗,第一次做好人好事,得意地写进作文里……

童年,是一个轻松挥霍的梦。一谈起童年,撵鸡打狗,甚至村边哪棵树上掏一个鸟窝、到邻居院子里偷吃几个苹果,都会记上心来。

还记得那些经典的儿童游戏吗?

女孩子爱玩跳皮筋、跳房子、踢毽子或者过家家。玩具是DIY的,像毽子,从母亲笸箩里翻出一块巴掌的大的废布、找一枚方孔铜钱、拔几根公鸡的羽毛就能做成,灵巧地完成杂技般的动作;

男孩子爱滚铁环、抽陀螺、从柴火堆里扯了棍子哼哈哼哈地对打、捉蝴蝶(蜻蜓、蚂蚁、蚂蚱)、掏鸟窝(粘知了)、捞螃蟹(小鱼、河虾),在一次次锲而不舍的行动中,哪怕湿了裤子、扯了鞋子、回家被狠狠责骂,也乐此不疲。

一个凝在眉头的疑问

就像儿时抽转的陀螺,童年转瞬间就过去了。曾几何时,我们和自然紧密相连的那种童年逐渐在消失。

大儿锄豆溪东,

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

溪头卧剥莲蓬。

这样的童趣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再见。现状是一个个问号,凝在眉头,记上心头。

城市,空间被纵横交错的道路和钢筋水泥的楼房瓜分,一条条笔直的、经纬分明的大街,抹杀了松软的清香泥土的个性,秩序井然的红绿灯下,有歌手在行吟“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小区里有保安在守卫,户外的儿童游乐场以票子为通行证,孩子们要么在屋里以电视、电子游戏来娱乐,要么无休无止的课外作业,还有日复一日的辅导班、特长班,虽然是父母心中的小太阳、爷爷奶奶心里的小皇帝,但童年的滋味还好吗?

乡村的孩子,是另一番景象。趁新时代大好形势,父母忙碌着打工挣钱,计划生育后都是独生子,也要分外的看护。孩子在麦垛里捉迷藏,沾了一身的土或草屑,要训斥;夏天偷偷下河去嬉水,母亲闻讯后赶来,拽了回去,怕出事;在田野里奔跑,会遭人嫌,因为不自觉踩了麦子或其他作物;城乡差距在扩大,好多人都奔着城市去了。还有许多贫困地区或贫穷家庭的孩子,温饱不能满足,很小就承担起养家的重任,读书都可能是奢望,童年还有美丽可言吗?

我们共同追问

童年和自然相隔膜,不可避免的,首先要说到自然生态的破坏。

随着社会的变迁,一些孩子随父母告别农村,搬迁至城市,完成德国儿童文学作家凯斯特纳所说的从“从生命之树进入文明社会的罐头厂”的转变。随着年龄的增长,一茬茬的孩子从小学、中学再到大学,每到放假回家,总会发现原本熟悉的村落悄悄发生的一些变化。比如邻居家门前那棵大槐树由于新房扩建被砍了,想起那棵树曾经承载着儿时捅鸟窝、夏夜树下纳凉,听爷爷讲牵牛织女星的快乐记忆,心就不自觉地难受;小河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清澈,因为上游建了个选矿厂;村人开始看到河沙的价值,把美丽的河滩挖的到处是坑;新房越盖越多,路边的林荫树却越来越少了;围墙越垒越高,儿时捉迷藏的空间越来越小。

其次,科技的发展也渐渐使童年和自然相隔膜。

这涉及到有关童年的概念。我们以为童年是天生就有的,其实并非如此。欧洲中世纪时,并无童年一说,孩子会说话走路后,和成人几乎没有两样,都生活在以口语沟通的世界里,除了不会恋爱、不会打仗。直到印刷技术的出现,才产生了儿童和成人这两个身份的割裂。阅读取代了口语沟通,学校的出现,使大人开始设置孩子的受教育议程,通过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阶梯式设置,掌控孩子所该学到的知识,直到能共享成人的语言、学识、爱好和社交生活。

再就是电子技术的出现,彻底摧毁了阅读时代对孩子的受教育议程。电视把孩子们的思想牢牢操纵在遥控器上,丰富多彩的图像及娱乐背后,是快速接受和快速遗忘的代名词,孩子们乃至成人在节目里享受着更吸引人的虚幻人生。电脑的普及,使信息海量化,孩子还没有提问,就已经给出了一大堆的答案,世界不再有秘密可言。不用像前人那样去动脑、创造,无须和伙伴们到大自然中去体验鸟语花香以及游戏的乐趣。童年,是没有自然的童年。

以上,是尼尔·波兹曼在他的《童年的消逝》一书中阐述的观念:作为个体的童年当然在延续,作为社会符号的童年概念却在悄悄改变。

再次,是我们的教育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深深植根于我们成人的人生观中。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成人将自身未达到的高度寄托于下一代身上。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经陷身在一个实用主义的环境熏陶之中,除了很重的作业负担外,如果哪天想接近大自然时,就看看电视,看看“动物世界”。

让童年重返自然

“六一”又将近,不要让“六一”变成“‘自然’一去不复返,‘六一’千载空悠悠。”好在现在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比如有人提倡让孩子们玩老游戏,在传统游戏找回童年的乐趣。这种提倡是有理由的,因为在目前独生子女多、独门独院多的情况下,跳皮筋、扔沙包这些伴随上一代人度过童年的老游戏已越来越远,学校里几乎再也找不到能爬树上墙的“野孩子”。与此相关的,有关调查显示,目前儿童的肺活量、弹跳力、柔韧性、耐力等身体指标有明显下降的趋势,所以,玩具智能化、私人化的发展趋势是否让孩子更加远离“玩”的初衷?家长带着孩子一起玩,让孩子一旦掌握玩的技能,并获得美好的体验后,孩子就会自发地组织同龄人一起玩。

另外,对孩子施以“自然教育”。躺在草地上看天空、闭目捕捉四周的声音、随波逐流体验溪水的质地……这些以前孩子日常的玩耍,成为一个个完整的教案。在美国、德国等城市化现代化越早和程度越高的地方,这种“自然教育”已经成为新的时尚、新的倡导,也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掀起一种回归自然思潮的思潮。《与孩子共享自然》一书的著者、美国的约瑟夫·克奈尔就是“自然教育”的极力倡导者,他有一个核心的观点:你不要怕叫不出草木或鸟兽的名字,重要的是你看到了,听到了,闻到了,感受到了。是啊,每个人的童年是一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对于一个自然正在终结的世界,我们哪怕模仿式地回忆自然并享受短暂的乐趣,以获得安慰及改善生活的信心,都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至少,可以重获那一颗真诚的童心。

让童年拥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