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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寒”排行榜“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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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报道时间:2007/7/27 作者:小船,吴妍,任志茜,李雅宁

■商报专题报道组 小 船 吴 妍 任志茜 李雅宁

4月、5月大书城文学类书销售榜调查

综观今年4月、5月份的文学类图书市场,可以发现与一季度的耀眼光芒相较略显逊色,但从作品的数量及市场表现来看,依然有许多可圈点处。传统的出版大社,如上海文艺社、长江文艺社、作家社等,依靠其过硬的品牌号召力大规模吸纳优势出版资源,并通过成熟的市场化运作,在文学领域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领先地位。

在对北京图书大厦、北方图书城、深圳书城等全国约30家大卖场和民营书店文学类图书销售数据统计中(见表1、表2),我们不难看到四五月份文学类图书市场上的畅销品种和单种畅销图书的市场走势。

4月份,易中天的《品三国》(下)在各大书城的销售排行榜中普遍居于榜首位置,并且以24893册的销量占据本次调查结果的第一位。同时,在它的带动下,《品三国》(上)也强势反弹。5月份,稍有下降。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的是,易中天联手上海文艺出版社在今年书市上为文学类图书杀出了一条“血路”。

名人传记一直是读者关注的热门话题。4月份,宋丹丹的新书《幸福深处》甫一问世,便在广大读者中引发强烈反响,成为文学类图书市场上的“重头炮”。上市前几日,中关村图书大厦、王府井书店日均销售200册。在北京图书大厦更是随着签售的举办,而以4594册的销量登上文学类图书排行榜之首。5月份,该书销售有所下降,统计数据由4月份的12067册减少到3950册。而与此同时,曾子墨的《墨迹》一书,4月、5月份销售较为平稳,继续走好。

从4月、5月份调查情况可以看出,目前青春文学依然是各出版社重点争夺的市场领域。一些出版社也在巩固既有品牌的同时积极寻找新一代的青春文学领军人物。青春文学4月、5月在文学畅销书榜上又添新丁,包括《最小说》、《泡沫之夏》系列以及《悲伤逆流成河》在内,这些书均是近两个月新上市的青春新宠。借着郭敬明的人气,《悲伤逆流成河》5月份以19476册销量超过《品三国》系列,勇登榜首地位。

从上述表1和表2中4月、5月大书城文学类图书销售排行看,《我的千岁寒》作为作家出版社4月份推出的新书,经作者本人多方“炒作”,出版、策划方也不遗余力促销,4月份该书以5328册位居排行榜第4位,5月份销售势头有所下滑,以3238册销量位居第7位。就单店情况来说,4月份在北京图书大厦、深圳罗湖书城、北方图书城,该书分别以1532册、297册、293册,列第2、6、3位。数据显示,4、5两个月份该书在南京书城、杭州庆春路购书中心、湖南图书城总销量分别为381册、378册和36册,销量不容乐观。在郑州中原图书大厦了解到,《我的千岁寒》上架前10天,销售数字为40册左右,虽然这样的销售数字已经属于中上等水平,但是与同时期上架的易中天《品三国(下)》8天售出350册的纪录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表1:4月大书城等文学类图书销售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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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5月大书城等文学类图书销售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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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策划方PK众媒体

——多方直击销售实情

《我的千岁寒》一上市,即引起了大众媒体、业内媒体、网络乃至出版人的热议。纵观各类媒体(包括外电报道),不论是就其内容品质、炒作行为,还是实际销量,普遍持质疑态度。

6月中旬,本报记者采访作家出版社总编室主任刘方,据他介绍,由于作家社主要负责主渠道的销售,所以当时具体数字不太好说。估计总销量大约在四五十万左右。由于王朔的作品北京特色明显,所以北方地区销量明显好于江浙沪,另外,广东地区的销量也非常不错。刘方说,书的添货很好。“开卷公司对其4月份一个月监控销量16029册,比第2名《最小说6》10351多了55%,如果按正常放大系数4~8倍,完全可以算出我们当月实际销售的数字。这是这些月以来文学书单本销售最好的数字,就是所谓20天即销售100万册的书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销售数字。”刘方表示,销量和预期没有太大距离,两个月左右销售四五十万应该算是还可以了。进入7月份以后,记者再度采访,刘方介绍说,《我的千岁寒》在北京各大书城的销量大约是每天10册左右,基本排在文学类的前10名,总排名的前20名。

记者也就此联系该书策划人路金波,他告诉记者,截至6月中旬,真实销量应该是30多万。“有些特别不懂书的说连10万册都卖不到,这话有点离谱。至少有10%的人说这本书好呢。我们发出去了40余万册,销售出去的应该有30多万册。尽管最终销售50万不太可能,但三四十万没问题,我的期望本来就是30多万。我们不必担心这本书马上就下架,所以接下来还能再卖几万。按照毛利算,我们目前赚了大约80万块钱。万一人家还有退货呢,没准就赚不了这么多了,不过,现在肯定是赚钱了。”

路金波还提供了两个销售样本给记者,可以证明《千岁寒》的销量决非传言的那样差。“一个是北京的民营批发商,鹏飞一力图书有限公司,4月份进货11600册,5月份添货3360册,这个公司是我们全国49家民营代理之一。另外一个是8店面连锁的上海书城,4月份销售7000册,6月13日,还发来一张400册的添货单。这个零售店是全国约40家新华销售代理点中的一个。”

而相比之下,全国各地的媒体都对王朔复出的新作虽然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热情,但从该书上市至今,报道普遍呈现一片失望与质疑之声。

上海《新闻晨报》6月7日报道就援引路金波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的话做论据,认为王朔新作陷入了营销败局。“据记者昨日从上海书城获得的数据来看,《我的千岁寒》从4月初上市以来,两个多月中,仅仅卖出1000册,销量确实不容乐观。”

4月13日,《沈阳晚报》从一线读者入手展开了报道。“王朔新书《我的千岁寒》发布一周以来,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逛书店的读者发现,多数人尚未来得及阅读王朔的书,但心理已有了一道障碍。不仅仅是王朔那句‘这书是写给高级知识分子看的’吓退了一大批读者,还有他奉劝三类读者别买书的话,也让不少读者干脆选择放弃。尽管铺天盖地的媒体炒作,让全国人民都知道王朔出新书,但是,也正是这铺天盖地的宣传,让读者还没读,就被提前告知,王朔这书似乎不太好读。”该报道还表示,沈阳北方图书城的该书销量不算太好。

《重庆青年报》称:由于对《我的千岁寒》并不理想的销售心怀内疚,王朔此前已将自己的文集,以超低价卖给出版人路金波,好让他挽回一点损失。报道说:“《王朔文集》版权究竟有多便宜,路金波不愿透露具体数字,只是表示版税率不会超过10%……这个价位,对王朔这样的作家来说,已经和赠送没有什么区别了。”

上海《青年报》报道:“记者5月8日从上海书城获悉,五一假日期间,上海书城的日均销售额突破了百万元大关,然而火爆的书市,却并没有改变王朔的命运,他那曾被寄予厚望的《我的千岁寒》,已跌出了上海书城长假销售排行榜前20名,五一期间的销量只有几十册。”

另据北京《京华时报》报道:“《我的千岁寒》于4月1日在上海举行首发,4月3日在北京地区全面上市。综合北京各家书店数字统计显示,该书在市场上已经取得很好的销售业绩,截止到昨天,北京图书大厦共售出900册,王府井新华书店共售出700册,中关村图书大厦售出600册。尽管其零售量可观,但与易中天的《品三国》(下)、于丹的《于丹〈庄子〉心得》等畅销书相比较,还是有不小差距。”报道同时表示:“在记者随机进行的采访中,许多读者表示既然是王朔的新书,那么无论如何也得买一本作为纪念。也有不少读者认为,王朔在书中前言不搭后语、艰涩的表述成为他们阅读最大的障碍,在反复阅读无果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选择放弃。”

集体失语抑或冷眼评说

——评论界眼里《我的千岁寒》

与过去名家新作一旦问世,叫好或者喝倒彩不绝于耳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此番王朔的新书面世,评论界以及作家圈子里几乎是集体失语,很少有人站出来主动评价些什么。本报记者针对“看不懂”、“卖不好”等网上的读者评价,采访了十几位作家、评论家,不少人表示没有看过,无法评价。

诗人叶匡政认为:“《我的千岁寒》是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后现代作品。如果说还有一个文学场的话,这部作品无论是结构,还是话语方式都是有独创性的。王朔成功地超越了自己。但这种超越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这个文学场正在衰亡。所以不会有文学批评家来认真对待这部作品。很多人说读不懂这本书,这正是后现代主义作品的一个特征。《我的千岁寒》对《六祖坛经》的互文与解构,它的碎片式的结构方式,它呓语般的话语,都使它具有了很明显的后现代主义作品的特征。”

知名记者王小峰认为:“这是药物作用下创作出来的‘小说’。《我的千岁寒》取自《六祖坛经》,而且他还把《金刚经》的部分内容翻译成北京话。照理说,他对佛的感悟已经超过常人了,至少看透了很多东西,应该超然了。可是他这次复出,像从圈里放出来的一头公牛,见谁顶谁。从现实的表现来看,他并没有从佛祖真经中悟出什么道道来。但是从文字中看,似乎他又体验到了某种生命的真谛。药物把他分割成两个世界,他穿行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有时火焰,有时海水,时而像一只乖猫,时而像一头发狂的猎豹。王朔为什么要经历一次超感官之旅?很明显,他想突破,他想冲出去。王朔是一个嘴上的强者,但内心很脆弱。药物在这之后成了他解脱与超然的救世主,与其走神儿,不如走魂儿,即便他这层不算坚硬的外壳被敲碎,他也不怕,因为他找到了金蝉脱壳的办法——孤独的魂飞天外。”

书评人和菜头觉得,该书“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在语言上的尝试,王朔想创造一种全新的王氏语文,按照他的设计要求,这种新的中文应该有很强的表现性,含意之间高度粘连又能持续变化,总体上追求一种语感上的超速。我个人肯定他的这种创新精神,但是觉得他并没有耍好。他的中文速度和转折如此之快,以至于拉破了这些字词,打破了它们本身在意象上的含义,弄得粉碎”。“在叙事上,《我的千岁寒》在开头的一部分尚可,看得出王朔当时有雄心壮志要用自己的中文重新写一遍《六祖坛经》,其中不乏丰富的想象力和博闻强识,甚至称得上是有趣。但是,随后王朔笔力不继,把整个五祖传心的故事按照电视剧的套路写了出来,而且还是分镜头脚本。可以看出王朔的敷衍,这种叙事方式根本就不是手法上的变换,而是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衰竭,所以写个开头就回到老路上去,痛痛快快用电视剧剧本讲了一遍《六祖坛经》,而不是坚持用他自己的语言写下去。至于《北京话版金刚经》,可以用四个字评语:狗屁不通。不单佛法不通,物理学哲学一概狗屁不通。”

与王朔有过口水官司但并没有接招的作家郭敬明的看法有点绕人:“并不是所有的畅销书都一定是优秀的作品,但是,也不等于所有的畅销书都不是优秀的作品,畅销并不是优秀的绝对条件,更不是优秀的‘绝对不’条件。”

文学评论家张柠认为王朔早期作品不错,现在自己已经不关注了,因为他没有了过去的原创性的东西,现在写的都是大众化的图书。“我在书店翻了翻他的新书,他的书还是有点想法的,但是不可能变成很完整的可供评论者评论的文本。如果是他的行为艺术,尚可以评论,但他的文学文本不是写给评论界看的,而是写给大众看的,用来卖的。”

本报书评人阎海东则直言不讳地认为:王朔是一个病态时代的产物,在王朔的小说里并不能看到多么高的艺术成就,而仅仅是一种贴近或者重合于时代的一种潜在运行的精神气质,一种转型期扭曲的价值趋向,这种率性和直接的市井表达所产生的心理暗合正是王朔成功的根本原因。王朔虽然只是一个小说家,但他成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精神领袖。此次王朔复出俨然已经被“感觉”成为“王者归来”。年轻的读者由此可以感受到王朔当年的辉煌,然而王朔放言“《我的千岁寒》年轻小孩看不懂”,却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虚张,正如电影《梦想照进现实》所标榜的前卫一样惹人发笑。